凌苍玄懒得搭理明明是可爱的娃娃却一脸僵硬的轩辕梦菡,揽着浅墨的手指当着轩辕梦菡越发的亲密。“娘亲,你身子不好还出来吹风。”清冷的少年褪去了冰冷的面具,对着他仰慕的母亲,只是一个乖巧的孩子。
浅墨好笑的看着轩辕梦漪气鼓鼓的小脸,她实在不明白小小的萝卜头,为什么和梦漪一般厌恶于玄儿那张倾国的容颜,是的,菡儿和梦漪一样只要面对着玄儿,那些鄙视和不屑简直不需掩饰,就从那可爱的小脸上一览无遗。
“你不要回来,娘亲就不需要出来吹风了。”宝蓝色衣衫的小女娃格外的坚决,小脸上完全呈现出敌人入侵的抗拒。哼,明明是男儿身,偏偏比自己的偶像梦漪姐姐还要美上三分,最最重要的是他一回来就夺走了娘亲的目光。轩辕梦菡简直是越看那张妖娆的跟穆园盛开的桃花一般炫目的容颜越生气,索性恨恨的转过脸,来个眼不见为净。
“你坏。”小小的怯弱的嗓音陡然插了进来,总人的目光一致移动。
韩安苦着脸,僵直的立着如柱子一般。一双小手紧紧拽着他的长袍,小不点躲在他高大的身后探出小半个脑袋。小小的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漂亮的小姐姐要凶巴巴的呵斥给自己好吃糕点的哥哥,所以本能的发表了她的看法。
轩辕梦菡的沉重的小脸裂出一道细痕破功,圆圆的眼可爱的瞪起来,意图恐吓那个看起来就跟贝贝一样的笨蛋。虽然她轩辕梦贝的目标是成为一代魔女,但是居然有人敢偏袒那个虚伪狡猾的凌狐狸,简直是让自己忍无可忍。踱步到比自己矮了不少的小娃娃面前,轩辕梦菡左右打量着瘦瘦的小家伙,嘴角弯弯的扬起,带着浓浓的嘲讽。“哟……”学着群芳楼的老鸨的尖锐嗓音,轩辕梦菡双手环胸。“居然养起了童养媳。”
四周静谧的连风动涟漪的波痕也发出微弱的动静,鸦雀无声。
“轩辕梦菡。”低沉的如阎罗王的嗓音带着隐忍的怒气陡然响起。
轩辕梦菡惊恐的缩了缩自己可爱的小脖子,试图寻找避风港,以免自己被强烈的台风扫到。可惜,虚弱的斜着小脸,目光寻向自己温柔的母亲却毫无意外的看到了一张冷硬中夹杂着怒意的男性面孔。虽然她决心成为大魔女,但是梦漪姐姐有燕楼做后盾,自己这个小可怜却不得不在忍辱负重的屈服与爹爹那张可怖的阎罗脸下,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哀叹自己逃不脱的惩罚,轩辕梦菡不忘楚楚可怜的对着浅墨泫然欲泣,博取同情。
轩辕御凛一个轻揽挪步就把浅墨带离了凌苍玄的怀抱,大掌紧致却不失温柔的把纤细的身子圈在自己怀中。不敢置信的瞪着黑眸中闪烁着无辜的轩辕梦菡,这个小魔头平日里被浅儿惯得无法无天,没想到居然敢如此没有教养。即使爱妻若命,任由着浅墨的不受世俗枷锁的洒脱,但是对于女儿的教育,轩辕御凛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卫道士,要求她们的一言一行符合大家闺秀的教条。
浅墨安抚性的握了握环住自己的大掌,不是不清楚轩辕御凛的两面性,对于自己和对于女儿截然不用的态度。但是一想到她小小的菡儿一脸理直气壮的嘲弄玄儿的样子,浅墨就忍俊不住,自己如果没有猜错,刚刚那惟妙惟肖的长长发音,绝对出自青楼老鸨,这也是御凛生气的原因。“菡儿,回屋抄两遍三字经给你爹爹认错。”那又如何?浅墨从来不认为青楼老鸨有什么值得鄙夷的,不偷不抢,即使是靠身子吃饭的青楼女子在自己眼中也比坑蒙拐骗的无赖有原则。
圆圆的眼几不可见了弯了弯,轩辕梦菡压下心中的雀跃,一本正经的垂着小脑袋。“是的娘亲。”小身子僵直着转了过去,迈着小小的短腿,离开。明眼人一瞧,就能分辨出那步伐的急促,似乎被野兽追赶的大逃亡。
“浅儿。”冷冷的呼唤,波澜不起,却带着不赞同。轩辕御凛无奈的看着女子素雅的侧脸,浅儿的意思自己怎么不明白,两遍三字经不过是敷衍自己,不过是抢在自己前面“惩罚”菡儿。但是对于菡儿没大没小的举止,若是不稍加约束,只怕早把这阎都给拆了半个城池了。
浅墨依靠着轩辕御凛的怀中,不轻不重的呢喃。“菡儿若是心情不好,夜里就会找我谈心。”有意无意,那声谈心拖得长长的。自己若不是抢先开口,只怕菡儿的小手今日就得废掉了,以御凛的严肃,只怕冗长的女戒会是菡儿永久的恶梦。
坚硬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直,轩辕御凛选择了沉默。浅儿一直是他的软肋,这么多年,对于菡儿自己的妥协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次了。
“玄儿。”唤着沉思的少年,浅墨怜惜的弯了弯细长的眼。“晚上都浅水居吧,陪娘亲吃顿饭。”对于那个突然出现的小女孩,浅墨也不多问,玄儿的做事有自己的分寸,并不需要自己无谓的管束。
凌苍玄选择忽视娘亲身后高大的身躯,和那搁置在纤细腰肢上的大掌。他与爹爹的共识之一,对于在娘亲生命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轩辕御凛绝无半分好感。“当然,娘亲不说,玄儿也会前去叨扰的。”温驯如一只无害的绵羊,少年洁白美好的侧脸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黄。
“姬总管,玄宇阁收拾好了?”冷冰冰的话,如石头一般僵硬。轩辕御凛与凌苍玄之间谈不上王者见王,但是也没有颇多的和颜悦色,这个少年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玄儿,他的身后是整个东旭,但是只要他之于浅儿无害,自己也绝不会拂了浅儿的心愿。
姬曜宸收起看戏的戏谑,毕恭毕敬的垂首。“是的,爷。属下这就伺候苍玄少爷去稍作歇息。”弯弯的眉眼,唇角丝毫看不出俊美男人的卑下,单纯的敬重而已,对于轩辕御凛这个神一般的男人,姬曜宸从来都只有尊重。
少年的脸弥漫上了灿烂的色泽,美好而虚幻。“有劳姬总管了。”
偏过头的一瞬间,真实而温暖,对着优雅的女子。“娘亲,玄儿晚上来看你。”
消瘦单薄的背影,清冷而高贵,在金黄的波韵中,折射出一道亮光。
满湖蔓菁开得迷离,紫色渲染着清幽的曲桥。
“御凛。”女子斜睨着湖中的倒影,面上带着难得娇俏。“你今日的反应太过强烈。”
强烈吗?这样的情绪此生只能是这个女子带给自己的,认真的凝视着浅墨略显圆润的颊面,十多年自己的老去把这个女子映衬的越发的颜色娇嫩。自己要怎么告诉浅儿,在刚刚的一霎那,当那个绝尘的少年轻轻的揽着她时,那种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被带离的窒息让自己惊恐。是的,纵横四国的轩辕御凛也会惶恐不安,所以的一切只因为眼前这个从容的女子。
“御凛,此生此世,你答应过我的,生死与共。”轻轻的如划开的水面,一块小石子坠落,溅开阵阵涟漪。
心在一瞬间溢满了幸福,轩辕御凛握紧了手中的柔荑。这个女人,让自己如何舍得放手,轻轻的重复自己的誓言,比她的承诺还要真实,即使自己反悔,这个女人也绝不会让自己如愿,那么轻柔的话却是斩钉截铁的约定。
硕大的夜明珠仿佛镶入墙面一般,四五颗随意的放置,将布置的素雅的小屋照耀的格外亮堂。紫檀木的贵妃榻上,紫色绸缎长袍裹着的女子正在闭目养神。白光覆盖在她的面颊之上,更显得白皙如凝脂的肌肤光洁晶莹。
凌苍玄走进小竹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此时那双被疏远占据的棕眸胜满了孺慕之情,欣赏的是眼前一副千年不会褪色的画卷。缓缓的蹲在榻前,修长的手轻柔的把滑落的丝被拾起,欲要覆盖紫色的长袍。
长长的睫羽颤动,琉璃的色泽盈满细长的眸子。“玄儿。”低低的呢喃带着片刻的迷茫。
“娘。”回应着浅墨的呼唤,凌苍玄握住了那双无骨的柔胰。语音未落,一双满含愉悦的眸子透着惊人的寒霜。光洁如绸缎的指尖扣上了浅墨的脉搏,滚动的喉结显示了少年的不安,白玉的面容覆上一层冰雪。
反握住那没有丝毫磨损的手,干净修长的一如乐者的美丽。“玄儿,娘亲的身子自己清楚,你不必担忧。”外表绝美到倾人国、倾人城的少年是自己心中的一个柔软,看似冷漠疏远的少年却有着最敏锐的心思,脆弱的似水晶,一碰便是再难以粘合的支离破碎。
垂下相似的眸子,那双只在女子面前坦诚的柔和被一片灰暗取代。十年前,娘亲生下轩辕梦菡、轩辕梦贝时的惨烈自己虽然没有经历,但是能让堂堂的四国霸主轩辕御凛坚决到生死相随,必定是经历了一场地狱的折磨。远在东旭的自己和爹爹不敢合眼的撑了足足三日,直到母女平安的捷报被送入胤辰宫,那个如困兽一般的父皇才瘫软在榻上,而自己则在惊恐中艰难的度过了刻骨铭心的三日,愤怒、恐惧、悲伤交织的情感足以让五岁的自己毁灭在一片废墟的荒芜之中,而这样的折磨自己不想在十年之后再次领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