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冉坐在高凳上,眼巴巴看着桌上的饭菜不能下筷子。
她瞧了眼旁边的叶蔼,后者捂着肚子,一样的憋屈。
还是饿得不行的叶澜先开口,“要不咱们别等——”
“爹,大哥作为迎使,从上个月起就忙到现在,我们不能替他分忧,连顿饭都不能等他吗?”说话的是叶家老二叶澄。
叶澄一贯正经,甚至有点严苛,对自己这样,对别人也不放松,叶澜始终不觉得这孩子是亲生的,但又迫于叶澄的气场,乖乖听话。
叶澄任禁军羽林总将,为了今天的事也有一个月没怎么着过家,但是他还是认真等着叶颖,所以就算有意见,叶蔼也不敢提。
叶冉托着腮帮子,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二哥,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姑姑有东西交给我吗?”
“啊,”叶澄从胸前衣服里拿出来一份红包,“皇后娘娘说你成人了,从宫里的华严观给你讨了个护身符。”
“快给我看看!”叶蔼凑过来。
叶澄咳了一声,一个眼神瞪过去,叶蔼就熄了火,灰头丧气的咂了咂嘴。
叶冉朝叶蔼吐了下舌头,从叶澄手里接过红包,小心翼翼问,“我现在能看吗?”
叶澄点头。
叶冉这才打开,里面是个布面的护身符,上面用金线绣了个凤鸟。她的手轻轻摸着那凸起的纹路,有些发愣。
“大少爷回来了!”外面的侍从大声喊着。
这一声让所有人都解脱了。
叶颖快步走进饭厅,“大家这都是在等我?”
“是——”叶蔼的苦瓜脸就差耷拉到地上了,怨念地瞅着叶澄。
叶澄哼了一声,“吃吧。”
叶澜也赶紧拿起了筷子,他这一家之主当的啊……
叶澄没理睬这些没出息的家人,问叶颖,“宫中现在如何?”
“宴席已经过了,”叶颖叹口气,他忙着应酬确实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使团已经住进驿馆了,城中禁卫也按着你的调度跟过去了,放心吧。”
叶澄又点头,他一向喜欢事情按着自己的计划稳稳当当进行。
“那哥,”叶冉眨着大眼睛看叶颖,“那个北齐公主,是不是很漂亮啊?”
叶颖笑了,“你就好奇这个?”
叶冉比划,“当时我们离得太远了,根本没看清。”
“倒是人上之姿,”叶颖讲,“我看陛下的意思,兴许会把她许给二殿下。”
“诶呦,”叶蔼扒着饭还腾出了点功夫起哄,“那我们家冉儿不是失恋了?”
叶澄瞪他一眼,又和叶颖道,“可我看阮贵妃的意思,是打算把公主留给七殿下啊。”
“不过七殿下和叶蔼一般岁数,这公主还大他两年,其实说不上合适。”叶颖说到这,稍稍摇头,“这七殿下比阮贵妃要明事理的多,他身上已有北齐血脉,早被排除立储的行列,贵妃这么一闹……”
叶澜看着两个儿子讨论着朝政之事,一时觉得自己这个护国公当得不十分称职,想插句话,想了半天,只能说道,“叶蔼,你别跟没吃过饭似的,那鸡腿给我一个。”
叶澄叹了口气,“爹,今天宴席上邀你,你为何称病?”
“啊,”叶澜心想自己还不如不说话,“我年轻时候跟那个北齐使节有过节,想了想,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要是为了当年那口气,在宴席上发作起来,陛下也不好收场啊。”
“什么过节?”叶冉问。
“嗨,还不是当时我养了只烈犬,随时牵着,那不怕死的非要来逗,被咬的血糊糊的,不堪入目。”
叶颖点了点头,“怪不得,我就觉得那使节的手臂有疾。”
“爹,你以前是不是还干过不少荒唐事啊?”叶蔼问。
叶澜没个好脸色,“对,最荒唐就是生了你们几个。”
一家人终于聚全了吃了顿饭,后面叶澜还带着老大老二喝了些酒,自在极了。
……
叶冉洗漱过回到床上躺着,问一边还在收拾的柳儿,“柳儿,这瑾哥哥马上就要成婚了,我该不该难过啊?”
柳儿笑嘻嘻地问,“小姐,你是真的很喜欢二殿下啊。”
“嗯,”叶冉叹了口气,“我从小就觉得瑾哥哥好,可他马上就要娶别人了。”
柳儿把被子给叶冉盖好,“嬷嬷说了,我们现在年纪还小呢,再长大些才是真的喜欢上人呢。”
“真的啊?”
柳儿坚定点头,“真的。”
这我就放心了,叶冉心想。
她只全心全意等待那个对的人就好了。
那他们也会像付家姐姐和五殿下那样吗?
叶冉的脸热得发烫,全是小女儿家对未来的期许。
但宫里另一个叶家女儿却睡不安生了。
鸾安宫里一团乱,仍有杯盘碗碟砸碎在地上的尖利声音,“是谁上的奏章!”
叶皇后恨不得把眼睛能见到的东西都砸个彻底。
萧瑾跪在殿中央,紧闭着眼,承受着他母后滔天的怒气。
半响,他开口,“母后,是我自愿的。”
一个瓷瓶直接碎在了萧瑾膝盖前面,崩起来的碎片刺中了叶瑾的眉心,立刻流出了血。
“你、疯、了、吗?”叶皇后瞪大着眼看着平静的萧瑾,若此时分辨,也不知道真正发疯的人是谁。
萧瑾抬头,“母后,梁齐两国要能联手起来,定可征服整片大陆,联姻是必经之路,我即是这铺路人。”
“哈,”叶皇后一阵晕眩,她可不认为自己教他那些处事道理是让他用在反抗自己身上的,“齐人都是蛮子,你指望着他们帮你?!”
“母后,”萧瑾的眼神淡然,说出来的话却像尖刺,“母后,你这般生气,究竟是因为我娶齐国公主,还是因为我未娶叶家女儿?”
叶皇后浑身抖了一下,她愣愣地看着这个最听话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