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要死了。
叶冉又一次确定了。
她的小腹下面坠坠的,针刺一样的疼痛扎着腰后,她只能蜷着身子躺在床上,但这断断续续的疼痛还是使她不断冒出冷汗来。
这还不算什么,她并紧双腿,试图掩盖血腥的味道。
从付家回来之后就这样了,她缩着肩膀,想着自己究竟是为什么突然染上这样的怪病。
她把大部分责任怪在了小馒头身上,如果不是他带自己看那禁忌的一幕,她也不会有这种手脚冰凉的感觉了。
不知道小馒头现在怎么样了,他那样的细皮嫩肉应该是把全京城的大夫都请光了吧。
可叶冉却不敢,她心里有种说不明白的情绪,她一路都夹着腿走,这般不适却没有和叶蔼提起。
她虚弱地呼了口气,莫名其妙想起萧玉亲吻付家姐姐的样子。
柳儿端着炭盆走进来,只以为叶冉在小憩,也没敢发出声音,用一根细长铁丝搅和着炭火。
烧热的木炭发出嘶嘶的声音。
和叶冉呼唤柳儿的声音一样微弱。
“柳儿,”叶冉又缩紧了下身子,“我肚子疼。”
柳儿赶紧凑过来:“怎的,小姐,你在付家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吗?”
叶冉摇头,牙齿死咬着嘴唇。
柳儿看叶冉真是不好受,紧张起来,“那我去找大夫!”
“别,”叶冉拇指食指捏住柳儿的衣袖,“我下面流血了。”
“诶?”柳儿一惊,忽然笑起来,“小姐你这是月事!”
叶冉发誓她在今天之前都没听过这个词,为何柳儿成天跟在自己的身边却好像很懂的样子。
柳儿耸了下肩膀,轻拍了拍叶冉的后背,“我去找嬷嬷来。”
“别——”叶冉阻止不及,只能叹气。
待家里的嬷嬷来了之后,一切都明了了。
几个女眷围着叶冉,又是红糖水,又是汤婆子,把她裹了个严实。
管事的嬷嬷捂着嘴从叶冉身边站起来,“我得跟老爷报个喜。”
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嬷嬷看着叶冉的满脸纠结,笑起来,“说明我们小姐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其实,
叶冉心里想,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这月事也就第一天疼的不行,后面几日倒还算舒服,尤其看到被大哥罚着在后院扎马步的叶蔼,通体舒畅。
叶冉顺便还把这事怪了一部分在付小侯爷身上,要不是他带自己看到那些,自己兴许还不会被这血色的恶魔缠上。
其实叶蔼也不懂这些,只知道听大哥的,好好把叶冉供起来,这几天,想吃糖就买糖,想玩风车就买风车,想听戏就立刻领着去,虽然不知道叶冉身体好受不好受,但叶蔼的钱袋子是不怎么好受。
这几日玩着过来之后,就到了北齐使团来访的日子。
叶冉靠着前几日叶蔼对自己愧疚之心让他换了醉香楼最高级的包间,从窗户一探出头就能看到街道的中央。
人山人海。
叶冉打着哈欠,伸手用勺子舀了下碗里的糖水。
糖水里有小汤圆,有些粘牙但好吃。
付小馒头定的也是这里,他定的晚,没什么好位置,眼见着叶冉他们在高楼上,赶紧巴结。
“那今天这饭菜得你结。”叶冉哼了一声,她还生着气呢。
“我结,我结。”付小馒头晃动身子挨着叶冉坐着,还不知道叶冉这几天经过了如何的试炼,笑嘻嘻问,“这几日怎么不来练马?”
“不爱。”
“小侯爷别理她了,”叶蔼伸手招呼付宇,“她这几天都是这个鬼脾气。”
叶冉眼睛一下子就瞪出来了。
“错了错了,”叶蔼慌张赔罪,他们家这大小姐,被养得这么刁,也不知道谁家能受得了。
“诶,来了,”叶蔼指着外面,城门大敞,街道上的百姓已经开始欢呼起来了。
使团共计一百人,大小官员有三十多位,最重要的那辆华贵马车里装的是他们北齐嫡亲的公主。
和亲一直都有个惯例,便是君主都会怜惜自己的亲生女儿,往往会从宗室中寻一个适龄的女孩封为公主,更甚者直接从民间挑一个姑娘,像北齐这样,直接把皇后最珍贵的小女儿送到千里之外的邻国实在少之又少。
大家私下里议论的很多,不知道北齐究竟是为了显示对两国关系的重视还是别有所求。
不过那都不重要。
叶冉扒在窗户上,半个身子都差不多探出去了,付宇伸手在她后面护着,踮着脚也使劲往外面看。
使团在离靖远门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使臣们全都下马,簇拥在一起,抖了抖他们过于宽阔的袖子。
两个绑着满脑袋辫子的小丫头,看来是公主的侍女,等在马车门口,两只手伸着,等着扶起她们的公主。
所有人都屏起了呼吸,打算一窥异国公主的美貌。
不过就他们的角度,顶多是能看见她那富贵逼人的头冠和绣满梨花的红衣。
“真漂亮啊……”付宇在叶冉身后小声道。
叶冉不满地翻了个白眼:“你看见什么了,就漂亮。”
付宇笑起来,一排小白牙,“你该不会是嫉妒人家吧?”
“嗯?”
“我听说这位公主会嫁给二殿下呢。”
“定下了?”叶蔼回头看付宇,付宇便坐下来,“定下了吧,前两天五殿下来的时候说的。”
“怎么大哥从来没提?”叶冉嘟着嘴,还是看着外面,心里却不大自在。
“大哥哪有时间,”叶蔼正说着,叶颖从城门里走出来,他们还很少见叶颖穿这样的正装,气质好像都不一样了。
叶颖的表情严肃,对着这位异国公主行了一礼,大袖一展,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领着使团一干人进了靖远门,也就是皇城。
到这叶冉他们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街上的人也散开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这场盛事不过是他们平淡生活的调剂而已。
桌上的菜也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