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人为官几十载,已是朝廷的中流砥柱,若为了自己女儿的恶行,损毁多年的清官名声,亦是朝廷的一大损失,潞王不得不慎重考虑。
“你父亲叶大人,刚正不阿,为官清廉,若是让他知晓此事,你该如何”。
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叶湖是知道的,到时定会将她法办,送入监牢里的。
“王爷,我不敢了,以后也绝对不会再犯,求你不要告诉我父亲大人”,叶湖痛哭流涕的哀求道。
“如果你真的改过自新,此事便不再提,倘若日后再犯恶事,旧帐新帐一起算”。
潞王见这斥责的火候差不多,便将侍卫的佩剑,归于剑鞘之中,拉着金研一同向山下走去。
春喜见此事已了,忙扶起自家小姐,细心的小声安慰着。
白浩刚跑至半路,一切便已结束,看来自已想的有点多,还是先停下来喘上几口,再跟上去也不迟。
他,明朝最大的王爷,除去思维谋略皆一等,这洞察人心的本领,想来更胜一筹。
金研看着他紧攥着自己的手,不敢再有任何妄动,深怕再被他洞穿自己的计划。
太极殿内,皇上正打发无聊时间,端坐在棋盘前,与太监宫女们下棋,一个人输了,便换另一个人补上。
赵达走进殿内,见此情形,仍依照往常一般,禀明皇上有要事告知。
皇上立即撤下太监宫女们,与赵达进书房私下交谈,免去人多眼杂带来的烦恼。
“启禀皇上,据属下内部探听,张四维张大人,母亲病重,急需还魂丹,不知皇上…”。赵达支支吾吾道。
这还魂丹别人不知道,他赵达作为皇上的心腹,又岂能不知道。
它可是西域进贡的珍品,有起死回生还魂回窍之效,总共就只有四颗。
一颗在太后宫中备着,另外三颗在太医院收藏,理所当然皇上皇后各一颗,另外一颗是留给潞王的。
“传朕密令给太医院主事,取自制还魂丹一枚,不可对外宣扬”。
这一次机遇,皇上不能就此错过,但是真的还魂丹不可轻许,再说太院里已如法炮制出六颗,功效虽抵不上真的还魂丹,七八成还是有的。
悄悄用上一颗,换得一颗赤心,也是不为过的。
赵达心领神会,“卑职知道,它就是真的还魂丹,我马上便去办好此事”。
皇上自己心里清楚,那一颗还魂丹是为金研备下的,皇上根本不可能会给予他人。
张府上下气氛沉闷,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宅院的一处厢房内,床榻之上躺着一位,面如腊色的白发老人,气若游丝般喘息着。
张四维神情哀伤,默默站在床榻边,妻儿皆已齐齐立在一旁,尽这最后的绵薄孝道。
“老爷,母亲的病眼下还有得治,不如你去宫内求一求,或许…”。张田氏眉头紧锁着。
“我是张大人,不是张阁老位高权重,再说那还魂丹,是皇宫内院专用,岂是随意索要的”。
张四维眼角逐渐泛红,将老母亲那长满皱纹的手,护在自己的掌心之中,愧疚之意溢于言表。
一位仆人急匆匆走过来,附在张大人耳边嘀咕着,一番言语之后,张大人神色慌恐,起身疾步向外走去。
皇上的贴身侍卫从未来过府中,此时前来必有大事,张大人自是不敢怠慢。
“赵大人,今日光临寒舍,本官真是荣幸之至”。
赵达上前一步,稍稍施礼道:“张大人不必谦虚,同为朝廷效力,何须如此见外,听闻大人母亲病重,皇上忧心不已,特命我前来送药”。
张四维听完后,更加惶恐不安,忙跪地叩谢,“臣有罪,家中锁事怎敢劳烦皇上挂心,臣大罪”。
“张大人,言重了,”赵达忙俯身搀扶张四维,悄声道:“此药乃是还魂丹,切记不可外泄,否则圣上难已服众”。
此番言语过后,张四维惊的一个踉跄,好半天才得以站稳,但身体仍有些颤微。
这副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如今皇上却送上门来,着实是倍感受宠若惊。
这朝堂上的事千丝万缕,皇上对张阁老的功高盖主,向来是忌讳颇深。
张大人禀着和气为官,始终保持着中立的态度,朝廷里的大事小事,皆由张阁老为首权过问,
张大人心里清楚,今天他若收下这丹药,日后必要为皇上鞍前马后,若是拒收这丹药,他在皇上眼中必是弃子。
想这太后已是垂暮之年,大明朝的控制者早晚会是皇上,他现在选择站在皇上身边,便是选择一场必赢的胜利。
“臣定不会辜负皇恩,定为皇上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张大人既已深知皇恩浩荡,赵达便知不宜再久留下去,“张大人放心,我一定将您的赤诚之意,转达于圣上”。
赵达拱手告辞,转身匆匆离去。
张大人急忙回到房中,遣散众人,只留妻子张田氏,在老母的病床前。
张大人从怀中宝贝似的,掏出方寸大的锦盒,打开之后,一颗牛眼大的药丸,放在黄色丝绸之上。
“老爷,这是…”,一旁的张田氏,充满了疑问。
“妇道人家,别打听那么多,快将药丸溶于水中,给母亲服下”。张大人斥责道。
张田氏自问对婆婆尽心尽责,侍奉的无微不至,竟平白无故受这番言语。
不禁埋怨了几句,“我若有什么不是,老爷明说便是,何故这般对我言词激烈”。
自家夫人的秉性直爽,张大人不是不知道的,既已见过又是自家人,想来也没什么可隐瞒。
“夫人,这可是圣上开恩,秘密赏赐的还魂丹,若传出去便是杀头的大罪,你可要管好你的嘴哟”。
张田氏吓得浑身直冒冷汗,敢情这皇上,也有偷偷摸摸的时候。
“你我夫妻本是一体,我自不会害你的,只是这…还魂丹,皇上给的不明不白,以后会不会…”
张大人自知再多说下去,只会招惹更多麻烦,“朝廷里的事,妇道人家更要少打听,免得惹祸上身”。
这历来后宫都是不得干政的,何况他只是一个二品官的夫人,里面的厉害关系,她又岂会不知道。
“是…老爷教训的是,”张田氏低着头,将药丸放入水中,用汤匙慢慢按压,直至全部化开。
张大人坐于床榻边,轻轻扶起老母亲,张田氏则端起药碗,用汤匙一点一点的喂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