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内,皇帝以体恤忠将为由,特意准许白天义暂不上朝,在陈府休息三日。
并且下旨让金曹拨款给他,雇佣得力的工匠,重建白府,这引起李丞相的不满,他公然在朝堂上反对皇帝,提及初秋将至,百姓深受春汛所害,良田遭损,当务之急应该是安抚民众。
“李丞相,你这意思可是在责怪于朕?”
“陛下,臣惶恐。刚才皆是肺腑之言,并无半点私心。”
贼曹行作揖礼,随后说道:“陛下,丞相大人所言有理,如今各州府汇报工作的情况来看,流民失所,盗贼猖獗,百姓钱财受损,臣附议,让金曹大人先拨款扶灾民,再考虑其他事宜。”
“金曹,如今国库还剩多少?”
“回禀陛下,国库银两所剩无几,恐怕只够拨款于救济所,其他的开支皆需节省。”
“嗯……,朕知道了。既然国库有限,白府的重建,暂且从皇宫开支里拨。”
“是陛下。”
“户曹,你即刻收集各州府,因为良田受损而流离失所的人,各有多少,流去何处,再逐一清理,修建庇护所。”
“臣领旨。”
“仓曹,配合户曹工作,按人口分发公粮。”
“臣领旨。”
“退朝,朕今日累了。”皇帝起身,拂袖离开。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行跪礼,然后各自回去,大家私下议论,最近皇帝对李丞相颇为不满,时常在朝堂上挤兑他,倒是热衷于白氏。
使得白天义成为当朝红人,前去陈府拜访白大人,御史大夫陈氏倒很满意,他的女婿如日中天,将来的汉国朝堂,就掌握在他二人的手中。
初秋,汉国长平的雨渐渐少了,东篱也可以时常出去,南宫早就来了这里,暂时潜伏在附近,打听一些事情。
陈府的婚事将近,各自都在忙着打理新的院子出来,以供大少爷的岳母居住。
长平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居然有女子敢嫁给陈福安那厮,谁不知道他是个龙阳之癖,性子又暴躁,其嫡妻也是因此缘故而上吊。
而且又传出他觊觎白姝儿之夫,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但是苏宛芸并不在乎这个传言,想到能与东篱共住一个屋顶下,每日都能见到他,也就知足了。
郊外茅屋内,苏老夫人在为女儿准备好婚礼要用的东西,随后嘱咐陈府的丫环,在外面的厨房煲汤,自己与女儿说些私房话。
“芸儿,你可想清楚了?真的要嫁给他?”
“母亲,陈伯父也算是厚道,让哥哥在牢房过得不遭罪,也不嫌弃女儿的身世,愿意让其长子娶我为妻。”
“唉……,我知道一切都晚了,你愿意嫁过去,自然是有利于苏府的。”
“嗯……母亲,陈府来人说,你住的院子已经打扫好了,三日后,婚礼一结束,你就随我过去得了。”
“嗯,好。”
“母亲,你先休息下,我出去还有事。”
“好的。”
宛芸起身出门,丫环见她要出去,于是行礼说道:“姑娘,汤已经煲好,奴为你盛一碗。”
“不必了,我还有事,你先为我母亲盛一碗。”
“是,姑娘。”
她戴上有面纱的斗笠,赶紧跑去郊外,山顶古亭内,东篱最近喜欢上古琴,开始在这里扶琴,芸儿知道他在这里,所以躲在附近。
“阿篱师兄,这曲弹得不错,你还真是有天赋。”南宫鹤笑着说道。
“这都是师弟的功劳。”
“我只是听从师傅的话,把他伏羲送来给来,帮助你可以静心。”
“你为何不随我去陈府?”
“我还有其他的事,不便于打扰陈府。对了,你可要注意那叫陈福安的。”
“他?”
“嗯,这人不容小看,可别被他欺骗。”
“好,那这几日,你住在何处?”
“这山顶那边,有一间破屋,我暂且住哪里。”
“哦,那我再练习一会儿,你仔细听听,可有哪里不对。”
“嗯。”
他微微颔首,轻轻抬起手,弹奏着曲子,南宫鹤闭目听着,心情也十分愉悦,根本不在乎在一旁躲着的女子。
她觉得自己是着了迷,自从那日在古亭见到他,总是习惯来偷偷看他。曲毕,东篱起身准备回陈府。
“师兄,可是要回了?”
“嗯。”
“今日的口诀可记得了?”
“是,托你的福,这几日我弹了这曲子,觉得身体内的不适,逐渐在改变,没有之前那般痛苦。”
“那就好。”
“师兄,我送你离开。”
“好。”
东篱收好琴,让师弟小心放着,二人才离开古亭,芸儿从一旁出来,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我们很快就能再见到。”
送师兄走到半路,南宫鹤以其他为由,转身折回去。
遇见那蒙面女子,倒是觉得好笑,言语十分轻佻,说道:“我没想到,师兄离开无忧居,还如此有魅力,能吸引你这样的人。”
“公子是误会了。”
“误会?哈哈,我又不是傻子。我师兄非一般的人,自然是知道这件事,劝你别跟着,他不想惹麻烦。”
“……”
“回去吧,他以后不回来了。”
“是。”芸儿转身离开,然后回到茅屋。
三日后,陈府如约举办婚礼,长平有权有势之人,皆带着厚礼前来参加,炮竹声声,乐声奏响,十分热闹。
陈福安板着脸,穿一身红衣在外招待客人,好不容易他们离开了,自己去婚房里,并未掀开对方的盖头,而是说了一句:“一切按之前说的。”
“嗯,如此甚好。”
“我先走了。”
“好。”
等他离开后,芸儿自己掀开红盖头,莞尔一笑,起身瞧那桌上的喜酒,笑得合不拢嘴。
半夜,她起身离开屋内,不知不觉走到东篱住的院子外。
“你怎么来了?”
“我……”她没想到这么晚,他竟然还在外面,吓得崴了脚,跌倒在地上,东篱小心翼翼地扶她起来,关心地问了句:“小心点。”
“多谢,夫君他不知为何还没回来,我出来寻他,不小心迷了路。”
“他可能去了密室。”
“噢……,那姝儿在何处?”
“她出去了。”
“嗯,不知你是否能带我回去。”她低着头,害羞地说,“我的脚崴了,没法走动。”
“好的。”
他搀扶着芸儿,带她回新房,这一幕被姝儿的丫环看在眼里,小姐夜不归宿,老爷又喝醉了酒,没想到姑爷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到了新房,东篱准备离开,芸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与我夫君,可是很熟悉?他……他人如何?”
“你……没见过他?”
“是,汉国有规矩,未婚夫妇是不能私下会见的。”
“我与他不算熟悉,他是姝儿的舅舅,我在府上,很少与他走动。”
“哦。”
“你不必担心,他并非是坏人,我想会好好对你。”
“是。”
“我先走了,还得去看看姝儿,到底跑哪里去,这么还在外面,很不安全。”
“好的。”
他走出屋内,继续去后院寻找姝儿,刚才在婚宴上,她以身体欠安,暂时先离席,许久也没见回来。
东篱才起身出来寻找她,诺大的陈府,他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所以不小心迷了路,好不容易找到自己住的地方,就遇见了苏姑娘。
这时,他嗅到熟悉的味道,加快了步伐,在偏僻的小屋,看到一男一女相拥着。
东篱不可置信地向前走,推门而入,落入眼帘的是,姝儿在那个男人的怀里,迷离的眼神流露出爱意,他心绞痛发作,险些摔倒在地。
“为什么……?”
“你这废物,可是真以为,我的姝儿会爱上你?哈哈……真是笑话,她是要做南国皇后的人,你一个莽夫,岂能配她?”
“闭嘴!”
“你……,今夜之后便会消失,不妨直言告诉你,姝儿从始至终,都是我南宫成的人。”
“……是吗?姝儿。”
白姝儿中了毒,神智不清,只是痴迷地望着抱着自己的人,他失望透顶,转身离开这里,原来她爱的人是他。
举步维艰的东篱,好不容易走远了。突然,一个黑影出现,挡了他的去路,东篱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警惕地后退几步。
“我的小猎物,你总算是回来了。”
“你是谁?”
“别急,我自然会让你想起来,本尊究竟是谁的。”
黑衣人从怀里取出药粉,洒入空气中,东篱不能动弹,想大声呼救,也是难以开口,就这样被对方带走。
小屋内,姝儿抱着他,嘴里含糊不清地低声说道:“阿篱,我……我对不起你。真的……我爱你,可是不能告诉你,关于他的事,我怕。”
“你爱他吗?”
“爱过。”她低着头,不敢再看他,与东篱成亲半年了,最喜欢的事,莫过于听他抚琴,去湖边欣赏风景,还有他一绝的厨艺。
她爱他,虽然不明白,为何成亲以来,二人同枕共眠,但他从未碰自己,难道是他的心里装着别人,她不敢猜测,也不想失望。
今夜,东篱变得很热情,他的吻也不如之前温柔,可她至少确信了,他是爱自己的。
“阿篱……”
“蠢女人,不要在我的面前,喊他的名字。”南宫成生气地皱眉,看着怀里的她,如此妩媚动人,还真是有点把持不住,但他不想姝儿恨自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她拍晕在怀里。
“姝儿,你迟早都是我的,放心好了,我会让你彻底忘记他的。”他深情地吻了她的额头,然后将她抱起来,悄悄地放回她住的屋里。
临走前,盯着睡熟的她,想到东篱每夜都在她的身旁,攥紧拳头,忍不住想要把他撕碎。
南宫鹤,感受到师兄出了事,等他赶来陈府时,只发现师兄留下的玉笛,人却不见踪影,瞧见他住的屋内有人,悄然无声地进去。
黑影立刻消失不见,他来迟了一步,夜政已经带着南宫成离开,他俯身看白姝儿,为她诊脉之后,发现中了秘药,于是为她解毒。
姝儿缓慢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而南宫鹤一副严肃的样子,站立在旁边。
“师兄去哪儿了?”
“什么?他……他不是在前厅?”
“蠢货,我跟你说过,要好好照顾他的,你可知道他有危险了?”
“我……”
“你的旧情人,住在何处?”
“……”
“算了,你不说,我也能找到他。最好期望阿篱没事,否则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南宫鹤留下一头雾水的姝儿,自己跳窗而出,去寻找南宫成等人。
她强撑着身体,带好佩剑之后,立刻出陈府。直到天亮,也未曾找到南宫鹤,以及本该住在客栈的南宫成。
白天义醒过来,用完早膳后,也没见到姝儿和东篱,这时候有仆人来禀报,说姑爷昨夜失踪,小姐出府还未回来,他与陈起派人寻找。
看到一脸失魂落魄的姝儿,白天义心疼不已,询问才知道东篱被人掳走,陈大人找来知府大人,让他动用捕快,在陈府查探,也求太尉大人,带着守城军,全城搜寻。
“姝儿,你不要担心,外公已经拜托太尉大人,一定会找到东篱的。”
“是我的错。”
“这怪不得你,只能说对方太狡猾,挑选如此适当的时机。”
“爹……。”她在父亲怀里,哭得像个泪人,听闻噩耗的芸儿,伤心不已,没想到他居然会被人掳走,陈福安也没办法,昨夜他在密室休息,根本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
东篱被努达带到地宫,与宇文席关在一起,他看着旁边的尸骨,很是吃惊,那些都是鲛人,而这里有一股让他害怕的气息。
宇文辞在外面瞧着他,眼神流露的杀意不减当年,努达在身后低着头,听候皇帝的差遣。
“带他去池里,一定得让这东西,把以前的事,都给记起来。还有,宇文席可以出去了,你仔细盯着他,朕做完这里的事,再处决此人。”
“是……,陛下。”
“国师,你这次做得很不错,朕自会重赏。”
“臣谢陛下圣恩。”
宇文辞转身离开,心情甚好,离开地宫后,在寝殿内休息。
努达,很珍惜这次的猎物,所以让属下,小心地把他抓出来,丢进地宫深处的水池里,再用特制的铁链子,把变身后的东篱钳制住。
“我的小猎物,你的美还是不减当年。”
“你是谁?”
努达并未回应他,而是嘱咐另外二个人,把守好门外,不准接触鲛人,否则立刻处死,在这之后,把宇文席带出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