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好好道人正和天雄子一帮人讨论美罗城守备,却突然有黑衣女子闯入。那女子出言不逊,大家都很是惊诧。
原来,这女子非是别人,乃是好好道人的老情人,乌梢子。而好好道人本是上天紫微星垣紫微大帝的头座弟子。只因他痴迷炼丹,往往走火入魔,受到紫帝的谴责。他却并不以为然,总做些出格的事情。后来他觉得在星垣受拘束,干脆下凡来到人间,正好遇到那乌梢子。
乌梢子乃是一条黑巨蛇,千百年来修炼成灵。不过,她的人形倒也惹人。也该是有这一劫,好好道人见了她,竟然着了魔。二人你情我爱,卿卿我我,彼此欢乐。只是到后来,好好道人听说地火要临世,又想起他的天地大丹。丢下乌梢子,他便参与到这一番世间的大乱中来。好好道人先在西凉同州收了沙苑子传他幻术,又一起先后占了四方城、美罗城。
这次,乌梢子追到美罗城,当然是恨恨不已。
好好道人自知理亏,也只好敷衍哄她开心。说什么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先前是迫不得已。自己一直把她放在心里,防御图中的一字长蛇阵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乌梢子不相信。
女人被刻骨铭心地骗过一次,是很难再建立信任的。
好好道人和众人,领她到一字长蛇大阵。
果见,大阵依山而建,阵成弧形,如长虹贯日。全阵分为阵头、阵尾、阵胆三部分,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攻其腰则首尾相应。特别是阵胆部位,阵主所在的位置,设计华美巧妙,甚是可人。
乌梢子一看也是喜欢,看来他说话非假。又有众人作证,这气才消了大半。
天雄子一身正气,根本不管他们什么男女情事,建议说,“仙长,看来还需二人相助,这阵方成啊!”
没等好好道人说话,乌梢子自以为主,“这有何难?老娘当然有帮手!”
好好道人一见她这快进入角色,哈哈大笑,“如此甚好,有夫人在,守城可保无忧了!”
众人也都是高兴,只是那乌梢子依然瞪着眼睛,目空一切,“一帮人都是怂包,守什么守?为什么不直接上去灭了来犯之敌。老好啊,你有时候就是捡了芝麻,忘了西瓜。”
好好道人赶忙讨好,“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日前,有乌头子也曾此策。大家也觉得好。只是刚刚大败而还,我们才要抓紧守城!”
乌梢子厉声英勇道,“那是没遇见我,老娘便去走这一遭!”
冬瓜子脑子一转,故意起哄,“夫人真就是不一样,威武,威武!对,上去再干他一场!”
好好道人的脸又红了起来,但还是强作镇静,“好呀,不知那位义士愿意一同前往?”
冬瓜子抢先报了名,那水火大阵中的四位,黄连子、板栗子、火硝子和朴硝子也站了出来。
好好道人甚是高兴,又领乌梢子去密室取了一件法器助力。
众人一看,但见盘龙环绕,似有八荒火龙之灵,长戟尖利,透着煞戾无匹凶气,四角之刃寒烈,仿佛藏着无穷修罗怨力。
好好道人从旁解释,“此乃是蟠龙戟,嗜血攻杀,祝夫人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此时,乌梢子终于怒气全无了,觉得面子找回来了。而她也没有看错人。且再信他一次,好好道人的确值得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好好道人愈是表现,愈有兴致,又率领众人,浩浩荡荡,亲自把乌梢子、冬瓜子等送出城外,算是给足了她排场。
他们走后,好好道人对留下的一众说,“无论胜负,此行都可以给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要尽快把美罗城的防御完善。”
他把沙苑子叫过来,拿出自己的号星旗,让他拿到混元星图中将五星、四象招来守阵。
又交代天雄子到屠岸城去寻找美罗城四城门守卫。
送走大家之后,好好道人回到密室,心情久久却不能平息。
他看着炼丹炉里那熊熊燃烧的大火,陷入沉思。自己这一世以来,也算是用心了,潜心修行,痴心炼丹。只因为一时糊涂,招惹了乌梢子,留下嗔怨,真是懊恼。刚才她在众人之前的那一番奚落,实在是让他抬不起头,颜面尽失。
然而,他似乎忘了,自己为了炼丹,鼓动世人纵情声乐,又造成了多少愤恨。这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但是乌梢夫人的刺激,还是让他有些坐立不安。他突然想到,不能再按部就班了。这样下去丹药什么时候才能练成,自己的仙道境界什么时候才能实现?于是,他坐上道台,发起毒怨,施起法术、念动咒语,呼唤毒魔鬼怪前来助阵。
且说,天雄子按着好好道人的安排,向屠岸城而来。
一路上,但觉腥臭无比,越是离城池近,气味越是刺鼻。等到了城下,竟更是血水成河,一片哀嚎。
城门大开。
城墙垛口和城门上到处悬挂着各种动物的皮毛和骨骼,看得出的有牛、马、猪、羊、驴、鸡、狗、鹅、鸭、兔、虎、蛇、虾、蟹等等不一而足。其它叫不上名字的动物更是不计其数。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马不断,酒肆肉馆,热闹非常。看得出,也是个繁盛的大城。只是好像城内所有人和物的表层都沁着一层淡淡的血色。
天雄子看着城中百姓脸上的欢笑,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在这臭气熏天、腥膻垢秽的地方怎么生活。究竟什么臭,什么是香?
再向前是一个巨大的禽**易市场,里面满是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
一个一个、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笼子里,关着数不清的哀嚎活物。
一头头的大肥猪还在睡觉,有的睁着迷离的眼睛仿佛看不到远方,有的扭动着肥硕的身子正在低声哀鸣,有的干脆流着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流完的哈喇子在周公梦中。
很多条狗被关在一起,毛色杂乱、耳朵低垂、声音嘶哑。一些雄壮的倒也罢了。有的只有很小的个子,看样子还没有长大,就踏上了未知的死亡道路。难道这也是“诛灭九族”的连带?还只是随父母在一起?那样也好,最起码临死之前还能有个安详。
牛的个头高大。也没有太复杂的防卫,就是一头头被拴在柱子上。有的还在漫无边际的吃草,有的甩动着短小的尾巴驱赶蚊蝇。有的圆睁着大眼睛,里面好像就是一个无穷无尽的世界。它们号称憨厚,在最后的时间里也同样持重平和。
天雄子不知道这些动物,能不能有察觉。它们即将面临怎样的境遇?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又如何?徒增伤感!也许它们从出生那天起,就知道会有今天。谁都会有的那一天!
再往前走,就是屠场了。黑红遍地,腥臭熏天,尽是肮脏。
天雄子几乎要呕吐,然而吐了同样恶心。他只好耐着性子、屏住呼吸往前走,就觉得满耳都是惨叫,满眼都是污色,满身都是杂秽。他觉得自己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估计是永远都不能洗不干净了。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能到这种地方来了。
正想着,就看前面有打斗。
一个几乎有一千斤的大胖子,一身横肉,摇摇晃晃,正在跟一个矮瘦子推搡。
“他妈的,在这里,敢挑战你马爷?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他一巴掌打过去,对方几乎缩扁昏死。刚要慢慢地起来,大胖子一条大腿压上,地上那人就口吐血水了。
看得出,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如果他全身坐上去,地上那人当场就得毙命。
围观的人有的叫好,有的低声劝解,“马爷手下留情,他也是初来乍到!”
他们都是屠夫,每个人的身上都沾满了血,然而还在这里打斗,就更是血上加血,早已经看不出人样子了。
大胖子也许是打累了,嘿嘿笑着威胁,“你们都给我听着了,你马爷我是跟着屠圣混的,谁要是不服气或者身上痒痒,尽管上来。”
众人一个个面露恐惧,都忙说,“不敢不敢!”
那大胖子笑得开心,从旁边摊位上,刚杀下的鲜肉里,扯下来一大块,放在嘴里就是一顿狂嚼,甚至是快活的样子。
大家都吓得不敢言语,看着他一个人在那里潇洒表演。
后来等他出够了气,趾高气扬地走了,躺在地上的人,才在众人的搀扶下慢慢起来。
他看起来年纪尚小,刚刚又被重创,就更显得单薄。他稳了稳心神,才算没有摔倒。等颤悠悠好不容易站直了,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强撑着精神,一瘸一拐地走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