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迈着比猫儿还要轻的步子挪到了第一间房门前,侧耳聆听,屋内寂静一片。
难道已经被那小厮扫荡光了?
“咚!”一个重物坠地,是金属撞击木质地板的声音,从中间那房里传来。
金子?她喜上眉梢,踮起脚轻轻落到第二个房门前。
突然,大门倏地敞开,一股飓风般的气流猛地将她往里面吸,她神色大骇,双手掰住门框,弓身一个倒转,避开了中间最强劲的疾风,玉簪脱落,发丝散开乱舞,与身上的罗裙像是被无形的手拽住呈一个方向往里面拖。
她的双脚刚刚着地,气旋嘎然而止,三枚寒光凛凛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朝她袭来,扑面的气流擦过双颊的皮肤,微微生疼。
她猛然想起了清遥教她的运气心法,站定,凝神,右掌从容翻出,就在那三枚利刃快要触掌时突然停住,就像是时间定格了一般,飞泻而下的月光在她的身上落下了一圈银色的光晕,青丝飞扬,罗裙曼舞,宛如踏月而来的仙子,修长的双眉如刀刃般泛着精光,石榴般殷红的双唇紧抿却微扬起一个很优美的弧度,一双凤眸从容镇定地看着屋内的主人——一个同样从容镇定的男人!
他有着一双耀眼的黑眸,冰冷若寒星,深邃如幽海;浓密的眉,高挺的鼻,骄傲的唇,还有那棱角分明的轮廓,邪戾的眼神,无不散发出一种让人难以抗拒却又不敢接近的威慑之气。
在看清洛儿的脸庞后,他的眉宇间愈发显得寒冷,眸子里却透出了一种玩味。
他此刻只是端坐在床沿,脚边躺着的正是上来不久的那名小厮,而这三枚暗器却不是出自于他的手。
男子的身侧站着一个同样冷漠的年轻男子,他的右掌横在胸前,一双凛冽的眸子毫无温度地盯住洛儿。他,才是那暗器的主人。
好家伙!今天还真是出师不利!
洛儿冷哼一声,提起翻转右掌,将那三枚暗器反弹了出去。
站着的男子随即翻动袖子,“砰、砰、砰!”三枚暗器牢牢地钉在了另一侧的木柱子上。
洛儿眉梢一挑,不紧不慢道:“既然二位已经抓到了这小贼,那本姑娘就不打扰了,告辞!”
“慢着!”站着的男子冷冷道:“打扰了我们六爷休息就想这么走了?”
洛儿回过头,伸手捋了捋耳际的发丝,不动声色道:“确实,我都忘了,我的簪子刚才被你们的掌气吸去了,麻烦请还给我。”
男子的脸上泛起了怒气,低吼道:“大言不惭!”说完,伸手欲拔出腰间的宝剑。
坐着的男子突然按下了他的手,然后将簪子拈在指尖扬了扬,邪魅的眸子与她对视,嘴角扬起:“想要?自己来拿。”
洛儿犹豫了一下,锐利的目光将那男子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一身锦罗缎袍,甚有气派,双目精光隐射,冷酷却似乎能透视人心,精明而又城府颇深,这样一个男人,却是她第一次遇见,隐隐觉得似乎很难看透。
“怎么,不敢?”男子的双眸灼灼闪亮。
她双拳紧握,扬起头向里面走去。
“小心!”
一个身影突然飞扑过来,紧紧抱住她从走廊上纵身跃下。
与此同时,“唰唰”两枚银针牢牢地嵌进了走廊的木桩上,其中一枚沾上了鲜红的血丝。
站着的男子低头道:“六爷,要不要……”
男男子伸手打断了他的话,手中握着那支玉簪,遥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一抹笑意抹上唇边:“不用,她很快就会回来。”
黑影抱着她翻出了客栈,脚下生风般地往旁边的树林里钻进去,确信没有人追来后,便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停了下来。
借着月光,洛儿看清了来人的面貌,她大吃一惊:“你?”
凤离微微含笑,俊逸的脸庞上洒满了柔和的月光,晶亮的双眸惊喜地看着她:“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皎洁的月色勾勒出两道欣长的剪影,雾色茫茫,四眸之中隐隐飘过丝丝缕缕难以说清的情愫。
洛儿睫毛一垂,从他的怀中挣脱开,凤离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抱着她,脸蓦地红了一片。
堂堂落霞山庄的少庄主、武林霸主凤千度最骄傲的唯一的儿子、最被江湖人士看好的未来霸主的继承人、气宇轩昂、英俊潇洒的有为青年——凤离,第一次在女孩子面前红了脸。
他从小在凤千度的江湖道义熏陶中长大,陪伴他的除了刀光剑影就是心法秘籍,不得不承认,论武功和修为,放眼整个武林,确实找不到比他更出色的年轻男子,他就像是天山最高峰上的那株雪莲,从出生就被高高地捧在顶端,就连生长环境,都要比同类严寒许多,也就造就了他这生注定不平凡。可是,他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仰望着触不可及的蓝天,羡慕地看着一只只展翅而过的金雕,从没有人能够洞悉他的内心,他也从未尝试过去真正接触一个人。久而久之,他的心门缓缓地闭上,就像是被覆盖了的古井,从不曾有过一丝波澜。
而她,就像是一阵清风在不经意间拭去了他表面上的浮物,让他的视线豁然开朗,他从没发觉,原来古井外也有如此美丽的风景。想起在谷中那晚她生气的话语,他深怕她再次误会,急忙解释道:“洛儿姑娘,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