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领着他们进了院子,这一进院子,遥清可算是大开眼界,大宅院她只见过骆乔的府邸,可如今的裴府比起骆乔的院子可以说是碾压胜出,面积大,装饰多,亭台楼阁,假山小池,廊影回环,墨竹从从,光照壁就是无数,墙上的浮雕装饰也都栩栩如生,梁上的画和砖上的图,无不让人看花了眼,屋子建筑也都端庄大气。
遥清赞叹着古代建筑的精妙和裴府的阔绰,门房一脸骄傲,听着遥清的赞叹声,翊明则暗自想到:尽管自己看不见眼前的布置,但若是依着从前,斛律府定能将什么裴府比下去。
两人随着门房进入大厅,一白发苍苍的老妇正坐在堂中央的椅子上,她身边站着一名约莫三十岁的男人,见二人进来,两人停止了交流,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他们身上。
“不迷祖师门下六弟子翊明拜见裴老夫人,这位是我七师妹翊清。”
“嗯,景春,看座,奉茶。”裴老夫人开口,身边名唤景春的丫鬟立刻吩咐小丫头去端茶,自己则引着他们到椅子上坐下。
不过两人刚坐下,外面就又进来了一个丫鬟禀告道:“老夫人,五姑娘在外头等着见您,说是给您带了您爱吃的百花糕。”
“筠儿这丫头。”老夫人慈祥地笑了笑,“让她到我院中去等,我接待过客人就回去。”
“是。”那丫鬟退下。
百花糕?五姑娘?筠儿?遥清愣了愣,心中萌生出一个猜测。
“二位的令牌我瞧了,确实只剑门的令牌,不过想必二位也都听说了,老身我一直对只剑门很有好感,便有了大批骗吃骗喝的人冒充只剑门的名声到我裴府。”老夫人停了停,瞟了一眼遥清和翊明。
继续道:“不知二位可知我与只剑门之间有何渊源?”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愣,这话可就问住了他们,那老夫人明显就是在试探他们,可他们哪里知道有何渊源?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的时候,遥清忽然想起了刚刚在树下,那小姑娘的一句话:
“我祖母说,她还认识一位你们只剑门的女前辈!”遥清眼前一亮,再联想到以前师父说过的师父的师妹遍访各地,编纂《异药旧录》的事情,她恍然大悟。
“晚辈曾听家师说起,家师的师妹,也就是我们的师叔,曾经游历山川,中途路过豫州,虽不知师叔和您具体是如何相识,但老夫人所言的渊源,晚辈猜测应当指的便是这件事。”
老夫人闻言,眉头松了松,又抛出一问:“那你可知,她下山是要做什么?”
“是为了写书,写一本集天下毒药于一体的书。”遥清答得泰然自若。
翊明在一边有些惊骇,他纳闷师妹是怎么猜到的,固然他也猜到了刚刚那小姑娘很有可能是裴府的人,但这后面的缘由,他完全想不到。
“哈哈哈哈哈!”老夫人大笑起来“景春,上好茶!”
遥清和翊明心中一喜,自知这是老夫人终于对他们放下了戒心。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婉姐姐现在如何?”老夫人看着遥清,关切地问道。
遥清一愣,心道:她竟不知师叔已经故去了吗?她叹了一口气道:“师叔她...已驾鹤西去多年。”
“什么?婉姐姐她,她死了?”老夫人双目圆睁,眼神中有震惊也有悲痛。
“婉姐姐那么好的人....”老夫人叹着气,眼中似有泪花:“可是病死的?”
“不...”遥清垂下眼睫,“是死于贼人之手。”她不想说是只剑门内斗,出门在外,只剑门的名声她不想破坏。
“贼人?婉姐姐身手极好,心地善良,何人能伤的了她!”老夫人悲从中来眼泪落下,一边的男子连忙掏出帕子为她擦泪,“祖母,莫动气。”男子开口,老夫人眼泪稍稍止住。
“师叔那一辈的人,如今只剩下我师父了,其余的师叔都已遭遇不测,那贼人与我师叔和师父有仇,杀了我师祖和几位师叔。”
老夫人一边抹泪一边道:“当年,我被山贼掳去,家中哥哥无人敌得过他们,是婉姐姐偶然路过我爹府上,孤身一人到那山贼窝里将我抢了回来,这才保住我的性命和清白,回来之后,婉姐姐又只身一人挡住了外界的议论,只说被山贼掳走的是她自己,这样保住了我的名声,唉,婉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竟落得惨遭他人毒手的下场!”
遥清有些不可置信,她竟不知原来这位师叔竟然是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老夫人莫要伤心,师叔她在天之灵,也是希望您一辈子平安喜乐。”
“嗯,”老夫人稳了稳心神道:“不知二位这次来,是要做什么?若有难处,老身定会帮你们。”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直说了,晚辈修习师叔所撰的毒术多年,但师叔写的这些毒术都没有解药,晚辈精心调制了一个解毒的方子,欲制成百毒丸解毒,以防日后,这毒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害了好人,我倒束手无策。”
“原来是这样,那么老身有哪里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晚辈所制的百毒丸的最后一味是火红蝎,这火红蝎晚辈多方打听都没有下落,后来终于得到消息说豫州裴府有火红蝎,因此晚辈和师兄便来您这儿求药了。”
“火红蝎?”老夫人一愣“那是剧毒之物啊。”
“不错,师叔书中所载均是奇毒,只有以毒攻毒之法才可克之,晚辈翻阅许多书籍,经过反复研习,才根据书中记载从众多毒物中筛选出这些,不瞒您说,晚辈所配制的方子里,均是剧毒之物,只有这样才会有效果。”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姑娘,这火红蝎...”老夫人语气微顿。
“老夫人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倒不是,适才听姑娘说,姑娘也是从古书中翻阅到这种东西,所以老身猜,姑娘或许不知这火红蝎,不是活蝎子。”
“嗯?不知老夫人何意?”
老夫人轻笑一声“这火红蝎乃是我裴氏用药饲养多年的毒蝎,再经过一番秘法炼制而成的,所谓的火红蝎不过是一撮碎末,须得有些内力可封闭五感的人用特殊方法去取,若是毫无防备去拿,那就是一个死字等在那里!”
“!”遥清惊叹于这毒的毒性“这么强的毒性,那还要烦请老夫人协助我们了,这火红蝎是晚辈这百毒丸的最后一笔,万望老夫人成全!”
遥清说着拉着翊明就半跪着给老夫人行了个礼,老夫人一笑,示意身边男子去将他们扶起。
“二位莫急,这忙,老身会帮,不过下一波火红蝎要等两日之后才能炼制好,不知二位可否在我府上小住几日?”
“这...那边叨扰了!”
“好,鸣儿,去带二位贵客到客房吧,我也要回去了,筠儿那丫头还等着我呢!”说着就起身离去,老夫人离开之后,由那名唤鸣儿的男子带着他们到客房歇息。
“二位高人,在下是裴府长孙裴鸣,表字允冲,我祖母感念只剑门婉师父恩情多年,一直没能报答,今日有幸,再次得见只剑门人,但多年来,有许多江湖骗子听说便冒着只剑门的名声来我裴府骗钱,故而才一开始祖母才试探于二位,还请二位见谅。”
“无妨无妨。”翊明道:“允冲兄多虑,老夫人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
“二位不责怪就好,这两间是二位的客房,二位有需要可吩咐小厮,在下还有公事在身,就先不陪二位了。”裴鸣很有礼貌。
“允冲兄请便。”翊明还礼,裴鸣告辞。
傍晚,遥清和翊明吃过了饭,正在院子里聊天,忽然隔壁院子传来一阵吵闹。
“我都写了三遍了!”一个熟悉的小姑娘的声音抗议道。
“可是筠妹妹,你还不会背呀!”另一个熟悉的少年音回道,“筠妹妹,不想抄,你就背给我听。”
“我,我我背不下来!”小姑娘理直气壮。
“不行,天不怕地不怕的堂堂五小姐,怎么能被几篇文章难倒!”
“我!哼!背就成了嘛。”
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遥清拽了拽翊明的衣袖:“师兄,我怎么听着那么像...”
“今天的那位姑娘和公子。”翊明补充。
“对。”遥清皱眉“应该就是他们,这声音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