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裴府,地下的炼丹炉附近的空气十分灼热,遥清和翊明站在炉子边等着裴鸣取出炼制好的火红蝎,不多时,裴鸣从内屋出来,手中捏着一个布包,正是那火红蝎粉末。
“这火红蝎就交给二位了。”裴鸣双手将火红蝎奉上,遥清还礼接过,接下来就是制作了。
二人受老夫人之邀,并未立刻返回只剑门,连着在裴府住了几日,正巧裴府工具齐全,遥清遂将那药索性在裴府炼完,由于原材料不多,她便只是炼出七粒,用小瓶子装了,再用蜡封口。
这天晚上,遥清想着第二天该向老夫人请辞了,正与翊明商议时,却听屋顶有异动。
“嗯?”二人同时警惕起来,正欲做出反应,却已有人破窗而入。
五六个黑衣人已经到了眼前,为首的黑衣人看了看遥清和翊明,冲着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紧接着身后的人就冲了上来,遥清不会武功,翊明近身作战是短板,而这些黑衣人又武功高强,很快二人就双双晕了过去。
“把他们东西拿着。”
黑衣人匆匆扛了两人和他们的包,就着夜色离开了。
遥清再次醒来时,恍然发觉自己已置身于一个昏暗的牢房内,她揉揉眼睛,看见了身边的翊明。
“师兄!师兄!”遥清拍了拍翊明的脸,可翊明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师兄!”遥清急的快哭出来,可翊明也只是昏睡着,呼吸有些微弱。
“清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正是骆乔。
“啊!骆乔!是你抓我们来这儿的!”
“不错。”骆乔戏谑地看着她,“告诉我,哪样是你新研制出的东西?嗯?”
遥清皱眉,只见身上带着的瓶瓶罐罐已经在骆乔身边摆了一排,自然也包括原本放在她身上的那瓶百毒丸。
“怎么?纳闷儿我是怎么找到的?哈哈哈哈,我可是亲自搜的清姑娘,从清姑娘贴身的地方搜出来的咯!”骆乔邪笑着,轻蔑得看着她。
“无耻下流。”遥清冷笑一声。
“多谢夸奖。”骆乔指了指身边的东西“说吧,哪个是?说对了,我就放你和他走。”
豫州城附近的一座山庄里,一衣着华贵的女子正在焚香抚琴。
“嗯?阁下何不出来相见?”女子笑着继续弹琴,语气里却丝毫不轻松。
“这么多年,你的内力又强了不少。”不迷自知蝎尾夫人说的是他,遂赶紧从暗处出来,淡然站在她眼前。
“是你?”蝎尾夫人原本笑着的脸现在阴沉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老夫是想问问,夫人是否见过老夫的两位徒儿?”不迷很客气。
“你的徒儿?呵,我上哪儿见过。”蝎尾夫人语气轻蔑。
“不曾见过?那敢问夫人身上为何佩戴着我七弟子的贴身之物?”不迷看见她身上的紫色佩,冷冷道。
“我几时佩戴?我这...”蝎尾夫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觉他在盯着自己的玉佩。
“这个?”她冷笑一声,“这个可是我的,并不是你的什么徒弟的!”
“我徒儿这佩,世上绝无仅有,老夫绝对不会认错,还请夫人,实话实说。”不迷寸步不让的压迫态度,让蝎尾夫人很不爽。
“你这老头,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让我厌烦。”
“呵,夫人不必言它,只告诉老夫,老夫的徒儿现下在哪里?”
“不知。”蝎尾夫人索性站起来,紫色的佩在她腰间晃来晃去,晃的不迷眉头越皱越紧。
“你!”不迷叹了一口气:“唐夫人,五年前之事,实在是我束手无措,并非有意不帮,为何你还是要揪住不放呢?”
“住口!”一提到五年前,蝎尾夫人立刻变了脸色,“是我揪住不放还是你今日来我山庄无理取闹,五年前之事,我已不想追究,你今日却找上门来,看招!”话毕,蝎尾夫人已抽出腰间软件刺向不迷。
她本就不想要他性命,再加上不迷左躲右躲,蝎尾夫人刺不中,趁其不备洒出一包粉末。
“你!”不迷未说完,已经浑身瘫软,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果然是不迷祖师,这么包毒药,一般人早就昏过去了,你竟然还能保持清醒。”蝎尾夫人笑着,凑到他身边“怎么样,动不了了?来人,将他给我丢到十里外的乱葬岗去!”
“...”不迷虽极力保持清醒,却硬是一个字说不出来,力气也使不上,只能任由着小厮将他抬走。
不多时,自己就被扔在了乱葬岗。
那两个小厮很快就又提气而去,徒留浑身麻痹的不迷在原地,他气的发颤,叹着自己究竟是身体老了,年轻的时候,这么一包迷药,是奈何不得他半分的,可渐渐的,他就越发觉得不对,因为按照道理,只需一个时辰,迷药的药效就应该过了,特别是自己内力如此深厚,不该等这么久却还是浑身乏力。
他试图再等等,可坐等右等,别的没等到,却等到了骆乔手下的老四老五。
“你们是谁?”不迷强撑着打量眼前的人。
“祖师不必知晓,我二人自会带你去见你徒弟。”他们说完上前一步就将不迷扛走了。
地牢里,令遥清惊讶的是,骆乔只是略略问了问她,她不肯说,他竟然也没有威胁,只是说,很快她就会松口了。
到了第二天,遥清可算是明白为什么第一天他那么轻松就放过了自己,在她看见不迷被穿了琵琶骨钉在柱子上的时候,她震惊了。
“你这无耻败类,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他笑笑:“我要你那瓶号称能解百毒的毒药,要你们帛书上的内容。”
“休...休想。”柱子上的不迷吐字艰难,遥清看着心疼却被人死死按住无法上前。
“是不是很疑惑你的师父怎么来的?”他大笑起来,“不迷,你对你的弟子太过自信了,身边的人已经和你不一条心了都不知道。”
“你!”不迷喉中腥甜干涩,他猜到了自己被一包迷药弄成那副样子是另有原因,但没猜到是只剑门里的人做的。
“怎么样,每天早上的粥好喝吗不迷?”
“你让人在师父的饮食里下毒!”遥清疯狂的叫道。
“没错,还不止一次,几乎是半年了,天天如此,否则以不迷的内力和武功怎么会一包迷药打到呢?哈哈哈哈,果然蝎尾那贱人不想杀你,不过也好,就猜到她会用惯用的手法迷晕你。”
遥清顺着他的话,理清了思路,师父早就中了毒,而不自知,再加上迷药一引,毒性发作,这才落入贼人之手。
接下来的话令遥清更加吃惊。
“别想着你师父救你出去了,他的武功,呵,我废掉了。”骆乔这话无疑是五雷轰顶一般。
“你,你竟然,你废掉了师父的武功,你!”遥清瞠目结舌,不迷叹了口气,嗤笑道:“没想到老夫竟然栽在一个宵小之辈手里。”
“宵小之辈?成王败寇,什么时候还分宵小之辈和光明磊落了?”
“你想要那瓶药是吗?”遥清擦了擦眼泪,站起来。
“是,还有帛书,不要忘了。”
“放我们走。”遥清淡淡说出四个字,她只知道现在不能慌,心里也暗暗有了主意。
骆乔笑了笑“好,放你们走,可你有帛书吗?”
“你不是在只剑门有自己的人吗?我可以告诉你具体位置,你自己派人去拿。”
“清儿...”不迷看着她,眼中有怒意。
遥清看了他一眼,强压心头的愧疚感继续道:“跟我来。”
骆乔挥挥手,两边的人放开了遥清,她偷偷打量四周,守卫数量并不多,她暗暗记住每个守卫的位置,然后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到那摆放着自己瓶瓶罐罐的地方,她看见了已经苏醒靠着墙边坐着的翊明,翊明恢复了些气色与力气,此时正运功调息,他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遥清与骆乔交谈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样。”遥清淡定掏出帕子,欲从那桌边拿瓶子,冷不防她转头道:“记住你的承诺。”
“给美人儿的承诺,我向来不失约。”骆乔盯着她手的方向,嘴里却不忘记调笑一句。
“就是这瓶,”她拿起一瓶正要说什么,就已经被骆乔抢走,他看着手里的瓶子“就这个你没骗我?”
“给我,你不会用。”遥清冷冷地看着他,“给我。”语气之肯定与不容否认让骆乔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将药交给了她。
“这样。”她将手帕在骆乔身边展开,“然后把这个倒在上面。”她说着将药倒在手帕上。
“然后呢?”骆乔听的云里雾里。
“然后这样。”遥清揉了揉手帕,忽的屏住呼吸,将手帕一甩。
“你....又骗我。”骆乔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倒了下去,遥清赶紧将他捞到自己肩膀上,一边回头招呼两个看守的侍卫。
“你们乔爷好像出事了。”依旧是从容不迫的语气和样子,两个侍卫有些纳闷,谁知刚一靠近,又被遥清迷晕,她迅速服下一粒百毒丸,然后重重喘息,紧接着就去牢里将翊明带了出来。
“师兄,师兄不好了,师父也被骆乔他们抓过来了,我们快走。”
“什么?”翊明赶紧起身,随着她往出走,遥清不知自己的包已经被带到哪里去,桌子上那么多药,她只将百毒丸带走,其余的都留下了。
到了转角处,遥清将各个侍卫的位置告知翊明。
翊明捏了捏手里的石子,一共只还有三个侍卫,这么一会儿已经全被放倒了。
“师父!师父!我来救你了。”
“你们先...先换上守卫的衣服。”不迷喘着气,遥清替他解下锁链,疼得不迷吸气,浑身被冷汗沁透。
“师父,这身给你。”
“清儿。”不迷没有接衣服,只是叫她,“那边守卫的桌子上有碗,你给为师拿来。”
“是。”遥清不明所以,只是照做。
不迷用守卫身上的短刀将手臂划破,遥清大惊,不迷却摇摇头不准她妄动。
血流进碗里,半碗之后,不迷用内力封住了自己的穴道。
“清儿喝了它,明儿你过来。”
“喝了它?师父?”
“快喝!”不迷不容她辩驳,只一个劲儿让她喝了,一碗血喝完,遥清只觉喉头腥甜,腹中似有真气乱窜。
“明儿,还不过来。”不迷催促道,翊明赶紧摸索到不迷身前。
“过来点儿。”
不迷说着双手覆在了他的后背。
“师父...”翊明约莫是察觉到了,不迷是在给自己输送内力,况不同于每次维护他体内毒性的是,这次的内力似乎来势异常凶猛。
“你们走吧。”散尽一身内力又被废了武功的不迷此刻瘫在地上,如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喘着气。
“师父,我们一起。”遥清说着去扶他。
“不。”他推开她“清儿,那帛书所指之地,现在只有你或我的血为祭才能开启,为师的双腿已经废了,内力尽数给了明儿,就算出去,没了内力自保,多年习武留下的伤痕也会在三天之内要了我的命。”
“不,师父,一定有办法的。”翊明慌忙地抓起不迷的手,“师父,您为何要将内力给我,我们带您出去,一定有办法的。”
“呵,我老了,早晚是要死的。”不迷叹了一声,“清儿明儿,日后不可作恶,亦不可助纣为虐,朝堂之事非我江湖中人所能干预,明儿,为师知你要报仇,为师不拦你,但保全自身为上,若你因为报仇身死,为师泉下不饶你。”
“是...”翊明眼里已有了泪水。
“清儿,这帛书所指,事关苍生,为师不曾找到毁它的办法,若日后你有朝一日能有这个机会,就毁了它,无论是谁,都不要交出来,若你有违师命,我一样不饶你。”
“是。”
“好了,快走吧。”不迷说着将他们一推。
“师父,我们...”
“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