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琛头一次深刻地感觉到纪天天背后有强大的女子后援团。
先是纪念念大半夜杀到他家来,放着好好的门铃不按,非得死命地捶门,直捶得那铁板似的大门都摇摇欲坠。
他开了门,纪念念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鞋子也不换,嚯嚯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就灌了下去。
“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吧?”
他点点头,走过去坐下。
“你说说清楚,你对我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迟疑了一下,说,“我想这是我和天天应该要谈的。”
纪念念冷笑一下,说,“事到如今,你还打算让我妹妹自己跑来听你说些残忍的话伤她吗?”
他愕然地看她,“我什么时候说过伤她的话?”说完却又心虚起来,这些年他似乎说了不少刻薄的话,可纪天天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倒不觉得那些话真的能伤到她。何况他说的时候也并非有意。
“你要是没说,她能在家天天哭成个泪人?”
他沉默。纪天天……好像没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过。
纪念念又说,“陈宇琛,别以为我妹妹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她就活该倒霉要受你的气!”
他仍是不做声,心里却默默地回了一句,我从来没想过要让她受气。
“你老实说,你到底怎么她了?”
陈宇琛摊摊手,说,“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把她怎么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宇琛这些天也在气恼,此刻被这般质问,自然口气也不好。
“如果纪天天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让我知道她到底是为什么突然搬回家去,我想我会很乐意回答你的问题。”
纪念念气得拔高了声音,“现在是你把我妹妹撵走了,你还跟她要解释?”
他忍了忍,慢慢说道,“我从来没有要把她撵走,倒是她,前阵子就一直要跟我划清界限,这次更是趁着我去出差不在家,就自己收拾了东西回娘家,我现在还想找个人好好问问,我到底把她怎么了,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躲起来。”
纪念念说,“你要真没把她怎样,以她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能一句话不说就回家?陈宇琛,你当我三岁小孩啊,我妹妹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说过多少过分的话?她怎么早不打退堂鼓,非得都跟你同居了,才哭着跑回家?”
陈宇琛叹口气,他很想说,他也搞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纪念念说,“你是不是一直在埋怨我妹妹霸王硬上弓,逼着你结婚?”
他愣了下,觉得她用词不当,可一时又不知该怎么提醒她,只好不说话。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我在听。”
“那你干嘛不回话?”
“我说我没埋怨过,你信吗?”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一开始有过气愤,有过恼怒,可却从来都没有埋怨过她。
他早就不知不觉地中了她的毒,不管她做出多离谱的事,他气过恼过之后,就会默然地接受,觉得那是只有她才会做出的事情。
纪念念说,“那你既然不埋怨,她为什么回哭着搬回家?”
他沉默,他这些天也在纠结于这个问题,可纵然他挠破头皮,也真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纪天天的脑子里想些什么,他是真的搞不懂。
纪念念看他半天不回答,气得站起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要是想明白了,就打电话告诉我,好让我和我妹妹们能好好开导天天,她现在被你折腾的就剩下半条命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说完,纪念念就走了。
陈宇琛很想问她一句,“她……现在怎么样了?”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能问出口。
问了又能怎样呢?若她说她不好,他就算想去看她,只怕也会吃闭门羹吧。
纪念念来过没两天,纪陶陶就找到公司去了。
陈宇琛对她这个妹妹没什么印象,也就去纪家的时候见过一次。这次却是印象深刻。头一次发现原来貌美和火爆脾气居然能集合在一个人身上。
最可怕的是,这个人从外表看过去,明明就是个冰山美人。
纪陶陶进了公司,就大声地喊,“陈宇琛,你给我出来。”
秘书走上前去,轻声细语地跟她说,“小姐,陈总在开会,你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在会客室稍作等待。”
她理也不理,仍是直着嗓子喊,“陈宇琛,你给我出来。”
陈宇琛的会也开不下去,只好扯扯领带,黑着脸说,“暂停,下午接着开。”出来就见一个尖下巴的瘦高女孩子站在那里,扬着下巴,一脸要把他戳死的憎恨表情。
问清是纪天天的妹妹,他只好硬着头皮把她带进办公室去。
纪陶陶一屁股坐下来,问的头一句就是,“陈宇琛,你是不是把我二姐甩了?”
这话他着实接不上。他和纪天天之间压根不存在甩不甩的问题,要较真算下来,也是纪天天甩了他。
“准确说,是你姐姐甩了我。”
“开什么玩笑,我姐姐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甩你?”她白他一眼,“再说了,要真是她甩了你,她就不会在家哭个没完没了了。”
他惊讶地看着她,“她哭了?”
“不然呢?要不是她每天不吃不喝只知道哭,我犯得着课也不上,跑来找你吗?”
一听说纪天天不吃饭,他脸色不觉阴郁了几分。
“她……她最近吃得很少吗?”话说出口,心却有几分疼。他所熟悉的那个纪天天可是全中国数一数二的大饭桶,气死是小,饿死是大,可是她的名言。
“岂止是吃的少,她压根就不吃,我都担心她会把自己活活饿死。”
他沉下气来,慢慢说,“你们怎么不劝着点?”
纪陶陶瞪他,“你以为我们没劝?我大姐那么凶的人,都软下声音来求她吃饭了,她老人家还是一口都不吃,我爸爸急得来回打转,可谁也拿她没办法,我们总不能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