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琛在头等舱睡过了头。他做了个噩梦,梦见纪天天浑身鲜血地追着他死命地跑,最后他被一根竹竿绊倒了,眼见纪天天张着血盆大口朝他扑了过来,他打了个激灵,被吓醒了。
他吓出一身冷汗来。拖着行李箱走到大厅的时候,还觉得头晕得厉害。自打遇上纪天天,这种恐怖的梦境三不五时就会找上他,整整做了七年,他都要神经衰弱了。
刚到门口,正想招手要车,却见邓小山穿得像个门童似的杵在那儿冲他招手,笑得一脸诡异。
他觉得头又开始疼了。
邓小山简直就是男版的纪天天,才到公司几个月,就搞得所有部门人仰马翻的,偏偏他又正好是他的学弟,纪天天的同学,又一口一个“学长,我好崇拜你啊”,逼得他不得不将他留在手边,亲自调教。
上了车,邓小山就往三环上开。
陈宇琛问,“不回公司吗?你干嘛走三环?”
邓小山头也不回地说,“赶时间。”说着,腾出一只手来,把副座上的一整包东西丢了过来,“学长,你快换衣服吧,要来不及了。”
陈宇琛听得莫名其妙,拆开那包东西,发现是套崭新的白礼服。
“我穿这个做什么?”
邓小山说,“公司今天有晚宴,这衣服可是纪天天特地帮你准备的。你赶紧换,不然要来不及了。”
陈宇琛头更疼了,“既然是晚宴,我为什么要现在换这东西?”
邓小山脑筋转一转,说,“董事长说了,你是重要人物,让你中午之前就赶过去,说是要给你安排事情。”
陈宇琛将信将疑地又拎起那套衣裳来,越想越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只是头疼得快要裂开了,纵然有玄机,一时半会儿也参不透。
他只得在狭窄的空间里,换上了那套白礼服,趁着还有时间,索性在车上眯了一觉。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邓小山已经把车开到了XXX酒店。
他下了车,理了理衣领,正想问小山是在哪个厅,一抬头却看见酒店门外摆着十几个大花篮,从那飘扬的彩带上隐约似乎看见了他的名字。
邓小山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他上前一步,刚拎起一片彩带来,看见“敬贺:纪天天、陈宇琛…”这几个字,从大厅却突然冲出来两个人,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架起,就往里面跑。
他恼火地大叫,“喂,喂,你们干什么?”
那两个人只是跑,一边还在絮叨,“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等到了礼堂门口,才将他放了下来。其中一个人又慌不迭地给他整理去衣领和袖口来。
陈宇琛被眼前的场面镇住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看见他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还有一些同事,都在朝他看,一个个的表情都诡异极了。
从礼堂里跑出来两个人,一把抓住他,就往里面扯。
他看清来人是他的爸爸和妈妈,更是吓了一大跳。
“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父说,“现在哪儿有心思跟你说这些废话啊,你给我赶紧上台去,时间都让你耽误完了。”
陈母也埋怨他,“你说你,这么大个人,怎么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啊,都要结婚了,还出差,什么工作这么了不起啊!”
陈宇琛听到“结婚”两字,惊得险些跳起来。
“我。。我什么时候说要结婚啊?”
陈父的脸阴沉下来,“不是你自己发了请帖让我和你妈来参加你的婚礼吗?好小子,结婚前一天才给亲爹亲妈发喜帖,真有你的,等婚礼结束看我怎么收拾你!”
二人推推搡搡地把他扯到了台上去,这才又欢喜地坐到下面来,等着观礼。
陈宇琛刚在台上站稳脚跟,一个白色物体就“嗖”的一下朝他冲了过来——纪天天一把搂住他的腰,叫得惊天动地。
“琛琛,你来啦。人家等得好心急啊。”
他气得咬牙切齿,使劲儿地想把她从自己身上拽开,奈何这家伙力气无比大,竟然像块磁铁似的死死地吸着他不撒手。
“你搞什么鬼?”他压低声音,冲她低吼。
“和你结婚啊。”她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脸无邪的笑容来。
陈宇琛要气炸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娶你的?”
这一声没压抑住,登时台下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愣住了。
纪天天一脸无辜地说,“你和人家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不是说过要娶人家嘛?”
“我什么时候跟你看星星,看月亮?”
纪天天脸上的笑垮了下来,“老公,你现在是不认账了吗?”
陈宇琛脑袋就要冒起烟来了,他甩开纪天天的手,咬牙切齿地说,“你别发疯了,我们明明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父陈母看得目瞪口呆,纪怀远也是看得傻了眼。
纪天天突然从陈宇琛的背后一把抱住他,语带哭腔地说,“你明明说要娶人家的,那天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说了,而且人家…人家都有你的孩子了…。”
“轰。。”台下先是炸开了锅。
“哎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带球跑哇,看不出来这么火爆的。”
陈宇琛脸色铁青,一把扯开纪天天,正想发火,却见台下的陈母飞快地奔了上来,一把护住纪天天,冲着他瞪眼睛,“小琛,你要是伤着孩子,我可跟你没完。”
陈父也上台来了,气得浑身直打颤。
“我…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死不认账这回事!!”
陈宇琛有苦说不出,急躁地双手捏拳,真想一拳砸到某个墙壁上去。
“爸…我…”
陈父打断他的话,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今天抽什么风,这婚礼你必须给我好好地举行下去。”
说着拉起陈母下了台,还刻意向那司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抓紧时间。
那司仪很懂得见机行事,看新郎新娘已经都在台上了,忙轻咳了下,朗声道,“现在开始举行陈宇琛先生与纪天天小姐的婚礼。”
陈宇琛几次想跑下台,却被纪天天死死地抓着手腕,看她犹如烈士行将就义的肃穆表情,陈宇琛很怀疑他要是真的逃走了,这丫头会不会举着把菜刀追杀他到死?
司仪火速地宣读完誓言,丝毫不停顿地问,“纪天天小姐,你愿意嫁给陈宇琛先生吗?”
纪天天开心地高声大喊,“我愿意!”
“陈宇琛先生,你愿意娶纪天天小姐为妻吗?”
陈宇琛的手都要把血管捏断了,可是回头看见陈父越来越黑的脸,只得咬牙切齿地说,“我愿意。”
“呦呵!”纪天天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来,猛地朝他扑了过来,“小琛琛,我就知道你也会愿意的。”
陈宇琛恨不得把她的脑壳从脖子上拔下来。
纪天天还在自我陶醉着,“我就知道你从见我的第一面起,就爱上我了,一爱就爱了这么些年。”
陈宇琛的内心在滴血。原来飞机上的那个梦根本就是老天给他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