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的酒。”
酒保把一杯烈酒递给坐在吧台边上的陈宇琛。他接过来,喝了一口,又放下。
今儿晚上喝掉这杯,就第七杯了。
他很少喝这么多酒。通常来喝酒,都是闲得无聊,闷得发慌,或是情绪不受控制的时候。
他自认不是个好的上司。虽极力按捺,但总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虽只是冷冰冰地训斥几句,下属个个阳奉阴违,但他自己觉得不舒服。
每每情绪失控的时候,他都觉得不舒服。
在陈宇琛的印象里,只有两件事,会让他有这种情绪失控的状态发生。一是屡教不改的下属洋洋自得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的时候。一是纪天天不顾他的意愿一意孤行做出一些他难以应对的事情时。
想起纪天天,他不禁苦笑。
算来,已经和这丫头住在一起快一个多月了,除了习惯她每天早上在自己的地板上醒来外,她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他只觉做什么都不自在,她却能怡然自得,过得舒舒服服。她那种什么都不怕的样子,着实令他有些小惊讶。
身边的位子坐下一个人来。
“陈总,这么巧?”
他瞟一眼,是沈翘。
她脱了白天的灰黑的套服,换了一件低胸的深V豹纹连身裙,将她姣好的身材包裹得更加********。
他淡淡地一笑,仍是默默地喝酒。
沈翘问,“陈总常来这?”
“不常。”
“怎么没带天天?”
他没吭气,心里却开始想着,不晓得这会纪天天在做些什么。
“陈总跟天天是怎么认识的?”
他说,“她是我高中时候的学妹。”
“哦……”沈翘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突然扑哧笑了。
他看她,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沈翘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是天天追的你吧?”
他没说话。
“这样看来,天天这些年倒真是没什么变化。”沈翘说,“她还是喜欢追学长。”
她换了个姿势,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充斥在空气里,他不禁有些皱眉。他对女人的香水有些敏感,总觉得用浓重味道香水的女人都是可怖的生物体。这般想来,纪天天的身上也有种淡淡的馨香,那味道倒是要好闻得多。
沈翘晃了晃酒杯,慢慢说道,“天天念初中的时候,就在追我们学校的一个学长。每次体育课都守在那个学长跟前,帮人家抱衣服,买水,十足十的小跟班。后来那个学长毕业了,她又喜欢上二年级的一个学长,不过那学长是个书呆子,纪天天总是拿着习题册去找人家,问这问那的,”她掩口轻笑,“当然,她也确实不会做那些题目,她的功课一直就不好。”
陈宇琛默默地喝了口酒。这些,倒好像都在他的身上发生过。守在球场上看他打篮球,或是拿着化学课本来让他解答。
沈翘又说,“那个二年级的学长好像后来有接受天天,因为有次课外活动的时候,他们偷偷在学校的小树林里约会,好几个同学都亲眼看见那个学长在吻她,她靠在树干上,小脸红扑扑的。”她忍不住呵呵地笑,“那应该是初恋加初吻了。”
陈宇琛手里的酒喝完了。他不觉皱起眉头来,把那酒杯往酒保跟前一伸,“再来一杯。”
沈翘看在眼里,只是笑。
“陈总是什么时候跟天天在一起的啊?高中?”
陈宇琛仍是不说话。他在想,这问题该如何回答?难不成要说他们压根就没在一起?不知为何,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时,心里居然觉得有点堵。
他不知不觉地就问了一句,“她初中时候喜欢的那个学长,什么样?”
“那个人啊,瘦瘦的,高高的,戴个眼镜,有点点白面书生的样子,说话的时候会轻轻地笑。”
沈翘看他只是听,又急忙补充道,“天天那会很喜欢那个学长的,后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分了手,天天有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能让她吃不下饭,想来是真的很喜欢了。他不禁这样想。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绕来绕去,都是一个纪天天。不知不觉,酒就喝得多了,陈宇琛手里的杯子也开始摇摇晃晃。
他酒量本来就不算好,今儿又是下了班直接过来,一口饭没吃,这会儿只觉胃里翻江倒海的,于是起身去了洗手间,脚步已有些踉跄。走到门口,正巧看见有人在里头狂吐,那气味浮在空中,他闻见,胃里越发地叫嚣起来,一个没忍住,也吐了。
吐了酒,再被窗口的冷风一吹,他就越发地晃悠起来,慢慢吞吞回了吧台,记得沈翘还坐在那里喝着,两人或许又说过些什么,他也记不清楚了,手里的杯子被酒保添上,他也只是机械地喝,喝完又添,添了再喝,自己压根不晓得自己喝了多少。
隐约记得他有说过回家,也似乎提了提纪天天,可到底说了什么,却是彻头彻尾的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