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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象001 ,代号A
日期:权限不足
地点:兔山商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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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在玉子家的客厅里,不过这次是六人会谈。
两位美国医生很明显并不太习惯于日本的待客方式,盘坐的坐姿也令他们吃不消,但他们也没有抱怨,只是努力用微笑来掩盖身体上的不适。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A坐在正中央充当翻译,“首先由詹姆斯先生说明情况。”
这句话是用日语说的,但是詹姆斯这个单词是音译,所以詹姆斯听后看向A,A点头示意,他开始说明自己的来意:“我们是来自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神经科医生,这次前来是因为贵夫人的病情十分罕见,和我多年研究的方向一致,所以我们想进行尝试,是有可能治愈这种病的。”
豆大叔依旧是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严肃,在听了A的翻译之后,他说:“你们这群混蛋给我记住,雏子是我妻子!不是你们的试验品,要治就给我把她治好!”
当然,A在翻译时会自动把混蛋这个词过滤掉。
“是这样的,豆,豆大先生。”詹姆斯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每一位病人,我们都会全力以赴的对待,这是我们医生的守则。其实,我的夫人,也就是他的母亲,在二十多年前同样因为这个病病逝了,我完全理解您的感受,我也是为了不让悲剧再次发生才来到这里的。所以,对于我们插手雏子小姐治疗的这件事,还请得到您的允许。”
詹姆斯用日本的礼节表示请求,他坐在榻榻米上,低下头。
豆大听了这段长长的话以后,也陷入了沉默,严肃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哼,随你们便吧。”他说完就起身想走,走到门口,又回身恶狠狠地盯了A一眼才离开。
A虽然被盯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还是努力笑着向两位医生比出一个大拇指。
当天,A就跟着詹姆斯来到医院,对雏子的病情进行初次了解。
此时雏子还清醒着,看到两位陌生人——还是美国人进到房间,十分惊讶。
“那个,这两位是?”雏子小声地向A询问。
A指着在病房门口和雏子的主治医生叽叽喳喳艰难交谈的人说道:“不用担心,这是美国来的医生,对你这种情况的病十分了解,这次来是为你治病的。”
雏子听后更惊讶了,就附在A耳旁说:“啊,那我是不是应该说声谢谢?我这也太麻烦人家了。”
“不会不会,”A笑着说,“人家也只是顺路,不用太在意的。”
不过这个顺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就让A有点解释不太清了。
在这略有偏远的城市,不大的医院上空,悬停着一架直升机。
A的嘴张的下巴快合不上了,他靠到肯尼斯医生旁边,说:“嘿,这是你们叫过来的?”
肯尼斯微笑道:“别慌,还有一架飞机的东西都要运过来呢。”
“是,多大的飞机?”
“嗯?比鱼鹰还大点?”
“那那那,得……”
“别慌,这算在他的科研经费里的。”
“你你你,你们……”
“我们都是科研人员。”肯尼斯拍拍A的肩膀,“老爸这次是非常认真的,你要相信我们。”
A也沉默下来,略有沉重地说道:“那接下来,就全靠你们了!”
由于这个小镇没有机场,最后肯尼斯说的巨大的直升机只能停靠在学校的操场里。
连镇长都亲自上阵指挥秩序,即便如此,还是引来了大批的围观群众。
A站在医院里,看着一辆辆小货车拉着医疗设备进来,摇了摇头,说道:“这全都是钱呐!全是钱……”
“吱呀”身后病房的门被推开,詹姆斯从里面走了出来,A赶忙迎上去“医生,情况怎么样?”
詹姆斯点了点头,沉稳的说:“虽然情况不是很好,她的呼吸已经接近需要呼吸机的地步了,但是这些在预料范围之内,我们来的很及时,如果我们晚来一周的话,可能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呼~”A叹了口气,接着问:“那你们后面要怎么治疗?”
詹姆斯掰着指头算了算:“首先我们要先对她神经系统进行整体的测试,看看神经元上电流反应状态,确定之后再找病因,因为这个病几乎每个病人的发病原因都不太一样,有些是遗传,有些则是自己体内的一些物质会损伤神经细胞,一旦确定了发病原因,剩下的部分就会好解决许多。最晚在后天,我们就要开始第一次药物治疗了,主要是用来修复神经细胞膜的,这个可以暂时缓解病情,后面的话,等病因清楚之后再说。”
A似懂非懂的认真点头。
一周后——
A拉着蹦蹦跳跳的玉子来到病房,在门外等候。因为里面正有护士在进行处理,A处于礼貌就没有进门打扰,他就抱起玉子,让她也能探头看到里面的情况。
“哇,那些大大的机器看起来好吓人,以前我来都没有看见的。”玉子指了指那些摆在房子里的沉重器械,又指了指被围在中央柔弱无比的小人,“妈妈看起来好可怜……”
A听见这个天真小学生的话语不禁失笑,果然自己已经老了,看问题的角度已经完全更不上年轻人了。
等到里面的护士推门出来,A才慢慢走进去,结果左脚刚迈进门,怀里的玉子就蹦下来,向里面跑去。
幸亏A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小家伙的后衣领,提了起来,再小心翼翼地跨过一条条复杂的电路线,最后才把玉子扔在病床旁边。
A也没管那两人你侬我侬,而是好奇地打量着身旁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机器。
“嗯——内个是制氧机,这个是辅助呼吸的,这个是心电图,这个是啥?”A趴在机器上一寸一寸仔细观察,试图找到一般贴在器械上的小标识。
“呵呵,那是用来感应生物电流的。”A身后的病房门被打开,白胡子老爷爷走了进来,笑呵呵地看着A略有幼稚的举动。
“我们把这些探针扎在人体内,就可以测出电流走向了,你可以把它近似理解为一个大型的多用电表。”詹姆斯把手放在机器上面来回抚摸,“这算是我的一个大杀器了。”
“医生你好,”A和詹姆斯握了握手,“情况如何?”
“具体情况已经分析的差不多了,我们找到了许多局部神经系统完好的地方。”詹姆斯用手大概笔画了一下,“一部分集中在小腿上,还有许多零星分布在上体各部分。病因的话,我们现在锁定了7种疑似物质,还在分析来源,”
“辛苦了。”虽然对方是美国人,但是A仍觉得用鞠躬来表示感谢会更加真诚。
“嗯”詹姆斯这次没有扶起A,而是默默等待着。
詹姆斯侧身看了看躺在雏子怀里的玉子,“那是她女儿吗?”
“对,叫玉子,是不是很可爱。”A自豪地介绍。
詹姆斯笑道:“确实呐,我要有个女儿也想这样就好了。”
“你想的美。”
“对了,A先生,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了。”
“嗯?什么?”
“你和雏子小姐一家是什么关系呢?我其实在意很久了。”
“这个……你可以理解为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路人甲。”
“哦,这样吗,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你这么善良的人。”
“这话从一个70多岁老爷爷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让我感到这么恶心呢?”
“哈哈哈,别在意别在意……”詹姆斯说完就笑着出去了,可惜他没听见后面的几句吐槽。
“我有什么办法,一个二个都名花有主了,叫我这么正直的人怎么下的去手?”A低声噘嘴说着,似乎表达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
A看看身后的两人,也选择走出病房,把最温馨的时刻留给合适的人。
医院外,有几个孩子追逐嬉戏,3个人在追一个拿着气球的在前方奔跑的,几个人绕着不大的花园绕圈圈。
晚霞从山头落了下来,将几个孩子的身影无限拉长,打在洁白的医院的墙上。突然,拿气球的孩子手一滑,气球就脱离了小手,缓缓上浮,他慌张的乱抓,结果一下都没能抓住,就呆呆地望着气球远离自己,身旁的小伙伴都停下动作,一起看着红色的气球消失在金黄的天际。
“呐呐,我们来玩捉迷藏吧。”一个个头大的男孩说道。
“好哦!”身旁的人一并赞同,先前几人的沮丧一扫而空。
里面的一个女孩子不幸在手心手背里被淘汰出来,撅着小嘴走到墙壁旁边,自觉地闭上眼睛大声喊着数字。
A坐到花坛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生命么,真美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