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田强教授赵示辰基础拳法时,只讲了出拳的姿势与发力,对于拳法的连招与变招只字未提。死板练习下,便有了花拳绣腿之嫌。得到《千叶剑谱》后,赵示辰更将晨练的内容换做了千叶剑法。
此时临阵磨枪,赵示辰一边回忆这六式拳法,一边回想昨日冲出的那神来一拳。忽然,一如当日修习千叶剑法般,这六式基础拳法的连招与变招在他脑海中迅速组合。甚至,面对周烈攻来的招式,他脑海里渐渐有了破解之法。故此,才有了赵示辰这一停一扑的反击。
周烈快速游走中,突然受到赵示辰反击,本能的使出追魂两刀。两刀一线,与身齐平,周烈整个人好似忽然化作刀身一般。面对这一线两刀,赵示辰运气右臂摆拳,使出了“鱼龙戏水”招式,指背先后迅速无误的打击在周烈双手两指宽的短刀上。周烈双臂被刀身拳击之力荡开,顿时胸口防御大开,赵示辰趁势使出一招“白虎啸风”双拳击向周烈胸腹。
周烈不亏有小追魂之名,虽然在赵示辰突然反击中失了先机,被冲开了上身防御,但他立刻双手反握刀身,借着刀身的拳劲两臂画圆,流星赶月般自下而上,躬身削向赵示辰双臂。
赵示辰立时收回双拳,抽身回退,周烈见赵示辰后退,不等其调整姿势,立刻贴身上前。二人呼吸间,以快打快,顿时过了十几招。
众人看两名年轻一辈场下过招,且招招都是贴身快打凶险至极,不由各自交流起来。
“这周烈不愧有小追魂的名号,双刀快如闪电,近身变招也是环环相扣,教人防不胜防。”
“若是论快,那拳宗的小子身法拳法不也是很快!不过,拳宗拳法我没见过,这身法看着倒像是千叶剑杨乘扇的身法。”
“听说千叶剑也来北地了,莫不是这小子是千叶剑的徒弟?”
“瞎说!千叶剑是江南正道年轻一代中的翘楚,怎么会收拳宗余孽为徒。”
酒楼上,玉公子慵懒地隔纱抬眼望着战作一团的二人,不解道:“嬷嬷,这人的拳法看着倒像是拳宗拳法,可为何拳劲如此之弱?难道他打算藏拙?”
“小公子看不出,老妪自然也是不知。不过,此子拳法劲力不显,但招式变化的确有当年左护法鬼牙拳法的风格。”
玉公子妩媚一笑道:“玉儿也早就看出来了。这下娘亲可要乐极了!”
另一边,周龙对面坐着一个长须老者,两人未亲眼看见赵示辰二人比斗,但却似乎对二人的一招一式都了如指掌。
长须老者对着周龙道:“烈贤孙的追魂刀,比你当年使得高明多了!”
“废话!老朽的孙儿若是比不过老朽当年,还不如老朽一刀开了,免得丢人现眼。”周龙脸上含笑,转而眉头一皱道:“不过,那拳宗少年也甚是诡异。”
“怎么说?”
“他起先出拳反击时,拳招的衔接有些生疏,虽然不明显,但老朽觉对不会感觉错!而此时,他拳招变化之中的那股生疏全然不见,拳招与拳招变化中,竟然有推陈出新的苗头。”
“老泥鳅,你是不是上年纪了!”
“老螃蟹,你当老朽是你?”
“老夫叫谢汸!”
“老朽也不叫泥鳅!”
“算了!几十年了,老夫也懒得和你斗嘴了!此子如果真如你所说,假以时日,恐怕又是先天境界的一方巨擘。”
“是啊!所以,今日之事恐怕老朽不得不节外生枝一番。出手将其击杀了!拳宗如果有此子,一旦卷土重来,江湖中必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谢汸叹了口气道:“先取得国玺再说吧!迎回国玺,我大夏才能重整旗鼓,将胡人赶出关外。”
“老螃蟹,你放心,老朽分得清轻重。况且,如此才姿的弟子,说不得那两个老鬼也潜藏在周围。老朽在取得国玺前,是不会贸然出手的。”
“老泥鳅,国玺在京都出世之事,老夫总觉得是胡人的陷阱。”
“不管是不是陷阱,鼎章确实落在胡人手中,这也算是阳谋。胡人皇帝有心算计人,我们又何尝不在算计他。”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周烈被赵示辰一招“九天星坠”砸中左肩,撞在一旁的屋墙上,一时不得动弹。周烈本就身材精廋,刀法身法也是走的敏捷路数,可他没想到赵示辰的身法更胜一筹,拳法更是一拳快过一拳。以快打快之中,他竟然一时跟不上赵示辰的拳速,败下阵来。
赵示辰对此也是意料之外。六式拳法从原来的死架势,渐渐在他的脑内形成各种变化,而且随着他与周烈的过招,拳法的衔接逐渐变化由心,到最后竟然让他有了酣畅淋漓之感。
周烈败下阵后,起身对赵示辰拱手道:“周烈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不知兄台可否告知在下名号,他日我周烈必再登门请教!”
赵示辰对周烈如此坦荡的认输,倒是对他颇有好感,只是他为难道:“周兄不必过谦!在下也只是侥幸而已。不过,在下的名号此处不便言说。他日,在下必定登门拜谢!”
“也好!那我就扫榻以待。”说完,周烈蹒跚着,头也不回的回到周龙所在院子。
周龙见自己的孙子一脸颓丧的走进院子,便开口教训道:“小兔崽子,本事不大,还学人争风吃醋!老朽回去就好好敲打你一番,他日你再将人抢回来。老朽可没有连女人都抢不过别人的孙子!”
周烈听完立刻颓废一散,躬身道:“是!”
败了周烈,赵示辰刚要松口气,一旁等待的三人中,一名持剑的翩翩公子走上前来道:“在下苏通。不知小兄弟与千叶剑杨乘扇师兄是何关系?为何你会使他的临风步法?”
赵示辰自然苏通是谁,四周之人中,知道苏通名号的也大有人在。
“这人就是飞花剑苏通?”
“我听说,江南年轻一代中,飞花剑苏通是仅次于千叶剑的剑客!可惜,二人十次交锋,飞花剑十战十败。”
“所以说他生不逢时啊!看来飞花剑跟着千叶剑来北地,是想再战啊!可惜!”
“呵呵!十战十败?你们可知二人第一次交锋过了几招?第十次交锋又过了几招?”
“小弟不知,还请赐教!”
“第一战,飞花剑在千叶剑手下走了二十三招。第十战,飞花剑在千叶剑手下走了三百招!这还是三年前之事!”
“此事我等还真是不知!照你这么说,岂不是说飞花剑有朝一日能够战胜千叶剑?”
此人摇头道:“不可说!这二人的剑道上的才智,不是我这种人能够揣度的!”
“既然如此,这拳宗的小子,岂不是要死在飞花剑手上?”
“拳宗余孽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赵示辰心道:此人与我的便宜师傅前后十战,对临风步定是熟悉。而且,能够和千叶剑对招之人,恐怕我在他手下走不过几招。此时,尽量要稳住此人,或许能够有些转机。
赵示辰耍了个心眼道:“我不知道这身法的名字。这套身法我是从一个使剑的人那里学来。那人被化雾手荣槐重伤后,被我救下。为了感谢我,就传授了我这套身法。小弟自知不是兄台对手,兄台还请上楼自便。”
赵示辰半真半假说出他身法的来历,化雾手荣槐名字的出现更是引起了一阵骚动。若是真如赵示辰所说,未尝一败的千叶剑,终究是败了。虽然,是败在了江湖老一辈手中。这也让在场所有人,对于老一辈成名之人心生崇敬。
苏通不置可否道:“既是如此,小兄弟你死于我苏通之手,也好叫我正道身法不会落于邪道之手!”
赵示辰心道:你祖爷爷的,脑子有问题吧?少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心中咒骂,赵示辰还是好言开口道:“兄台,我都认输了!”
“正邪不两立!在下感念你行事还算磊落,让你三招,出招吧!”
赵示辰破口大骂道:“你祖爷爷的!死心眼吧!少爷我和你拼了!”
嘴上如此说,赵示辰心里却是一点把握没有。与周烈相斗之时,不论他对拳法招式如何变化由心,一如运使千叶剑法时一般,不能调动昨日出现的紫火气息。故而,他才选择以快打快,趁着周烈露出破绽之时,将他一拳击败。
见识过杨乘扇和荣槐的生死相斗后,他大概能够理解能够与杨乘扇对招的苏通,与他之间有天崭之差。别说让三招,就是让三十招、三百招,最终也逃不过被一剑斩杀的结局。
来不及懊悔为何自己会落得如此处境,他只能拼尽全力,以期能够在三招内打开一线生机。
然而,一如赵示辰所料,三招之内,飞花剑剑不出鞘,两脚甚至没有移动一步,便将赵示辰使出的所有招式都一一躲过。
“三招已过!”随着苏通一声宣言,长剑出鞘,剑光粼粼,令人产生了满天飞花的幻觉。
赵示辰顿时撤步后退,脚下临风步飞踏,想要和苏通拉开距离。但他的每一个落点,似乎都落在了苏通掌握中。剑花掠过,顿时赵示辰身上开了数条手指长的口子。这还是赵示辰在避无可避之时,疯狂催动紫气,才险之又险的避开。否则,他早就横尸当场。
就在二人交手之时,一阵鼓呐之声,从西边主道远远传来。一群带着鬼神面具跳唱的胡人,随着数千胡兵的大队,向此处行来。胡兵中间正是昱朝皇帝赫连天斡的车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