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哥说笑了!江湖相见便是缘分。一只鸟雀而已,小弟我请大哥吃了便是。”
说着,赵示辰将巴掌大的鸟肉撕开两半,递了一半给那大汉。又将大汉递来的银子推回去。倒不是赵示辰小气不愿全给,的确是这鸟肉诱惑太大。
那大汉也不是扭捏之人,将银子收回怀里,就地坐下撕咬鸟肉,一边吃一边还不绝回味道:“可惜某家有要事在身不能喝酒!若不然,便是神仙享受啊!”
赵示辰边吃边打量这大汉,此人身高应八尺有余,肌肉遒劲,头上用青布带将头发束在头顶。身旁是一柄裂马陌刀,与传闻中夏军军士的打扮相仿。赵示辰心想,难不成是南地遗留的夏朝兵士?他甚是好奇,此人是如何将这么一柄显眼长刀背着到处跑的。
大汉吃完,还吮了两口指头,意犹未尽地看向赵示辰,问道:“小兄弟,这是什么鸟?怎的那么香!”
赵示辰一听,赶忙把手中还剩的半个鸟腿往嘴里一塞,呜噜呜噜的说:“唔也不知道!”
看赵示辰护食的样子,生怕别人抢他似的,大汉倒是讪讪一笑道:“这鸟肉味道不错!就是太少了些。嗯?这鸟肉吃到肚里还热烘烘的,好像还让我凭空涨了些功力。真是奇怪!”
大汉与赵示辰二人皆不知,若不是赵示辰之前体内紫气将五彩鹡鸰的血气都吸走,凭凡人体魄,吃下带妖气的半个妖鸟肉,早就被妖气爆体而亡了。就连赵示辰经过紫气改造的肉体,说不得也要气胀筋脉,半日不能动弹。
赵示辰吞下鸟肉没有任何感觉。他刚要作询问,却见大汉抬头警惕道:“吼吼,看来不止我罗某人鼻子尖啊!可惜他们来晚了!”
赵示辰一抬头,只见天光交错的屋顶,顿时哗啦一下倾倒。赵示辰拉过行囊,嘴里叼着灰鸟腿骨,一个翻滚躲开一边。大汉则是手中陌刀一扫,顿时将头顶身前的碎木落瓦都扫到一边,自己则还在咂吧着嘴,好似刚才只是掸开几片树叶。
烟尘翻滚中,一个银铃般清脆又熟悉的少女怒音自天而降:“下贱贼胚,还我彩儿命来!”
赵示辰看不清对方容貌,却听见大汉叹苦道:“小兄弟你这可不厚道了!偷的人家有主的鸟儿吃,这下可害苦某家了!”
赵示辰连忙喊道:“谁偷鸟了!”
对面不等赵示辰辩解,听到大汉说“吃”了时,那声音立刻带着哭音娇斥道:“该杀的贱贼!本郡主定要将你剥皮碎骨,做成祭品,祭奠我家彩儿!”
话音刚落,空气中便传来一道破空声。赵示辰一惊,一道鞭影便毫无偏差的朝着他面门扫来。赵示辰轻喝一声,一个后仰,躲过鞭影后,点地连退几步。烟尘被鞭影一荡而清,才让赵示辰看清站在屋内的少女。
晨光朦胧中,那少女宛如一团皎月破云烟而出。赵示辰先是看到一对如星河雾雨般的眼睛,晶莹闪烁,不时还有几滴泪珠如流星滑落。泪珠滑过她白皙微粉的脸颊,蜿蜒过微抿的樱唇,毫无声息的滴落在她玉肩上,却让人产生了听见珍珠碎裂的声音。赵示辰这才发现,那少女身上穿的只是一件鹅黄色亵衣,便立刻将眼光收回。再次看向少女的面容,未施粉黛的面容前,几缕散发如烟柳掩月。如此皎月,不是长孙岚婧更能是谁?
赵示辰先是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想道:不好!难道这灰鸟是五彩鹡鸰?
一旁罗姓大汉倒是没有像赵示辰般联想,他一拍腿,大赞一声道:“好俊俏的胡人妹儿!小兄弟,你太不地道了!你看看,人家小妹儿心急的都还没来及梳妆就跑来了!你不但偷了人家鸟儿,还烤了吃了,哎~”
赵示辰看那大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里早就气翻了,心想:你倒是吃干抹净不承认了!看少爷一会儿把你也供出来,跑不了我,也别想走了你!
此时,赵示辰来不及和他斗嘴,只见长孙岚婧玉臂如风,手中长鞭交织出无数鞭影,将赵示辰所有退路封死。退无可退,赵示辰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根木棍,脚踏临风步,手上剑招随意使出,堪堪将鞭影抵挡。
大汉见赵示辰使出千叶剑法,眼中精光一闪,心下纳罕道:“没想到,这小兄弟竟然是一位剑道高手!”
屋内烟尘被软鞭荡开,长孙岚婧也已看清抵挡她鞭影之人。她长鞭一顿,语带哭腔道:“是你这色鬼傻子!”
听长孙岚婧喊他色鬼傻子,又见大汉投来“关怀”的眼神,赵示辰不禁局促笑着打招呼道:“早安啊!郡主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赵示辰局促的笑容,落在长孙岚婧眼中全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昨夜未在林中寻到赵示辰,长孙岚婧回府后一夜不曾安心。天亮方迷迷糊糊更衣入睡,还未入睡片刻,便有人来报自己从小的玩伴五彩鹡鸰被人杀了。情急下,她不及梳妆换衣,提着软鞭便冲出长孙府。根据影卫上报的方向来到此处后,从蹲守的影卫那里得知杀害五彩鹡鸰的凶手就在破屋内。
却不想,一番打斗后,杀害自己玩伴的凶手,竟然是昨日舍命救下自己之人。
安心,伤心。长孙岚婧握着软鞭,在原地抽得烟尘四起,哭道:“傻子!色鬼!贱贼!我、我……你赔我彩儿!本郡主要让你好看!”
赵示辰见长孙岚婧哭得伤心,便心存侥幸的抓过地上羽毛,举到身前大喊道:“我吃的是一只灰毛鸟,不是你的五彩鹡鸰!”
赵示辰举着羽毛,长孙岚婧闻言停下手中软鞭。不成想,她定睛一看,哭得更厉害了。赵示辰心下纳闷,抬头一看手中羽毛,在透入屋内的阳光中,散着五彩缤纷的颜色。
赵示辰奋力将羽毛摔在地上,气馁大骂道:“你祖爷爷的!早不变晚不变,现在变颜色!”
长孙岚婧向屋顶哭喊道:“阿福!你快出手,将这个色鬼贱贼抓来!”
屋顶一个苍老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小丫头!老夫正忙着呢!这小子没什么本事。你拦住他,一会儿卫队赶来就能把他抓住。老夫早说了,让你把你那雀儿给老夫吃了多好!现在白便宜了别人!”
少女一听,气得牙痒痒道:“阿福!你这老混蛋,等我找我阿娘,定要让你好看!”
长孙岚婧所言阿娘,并非其生母,而是昱朝三王爷的王妃蓝和氏。不知怎地,阿福连皇帝赫连天斡都不怕,就怕蓝和王妃。
阿福一听,立刻急了,讨好道:“小郡主!阿福真的是脱不开身啊!你看见你面前那个拿刀的粗鄙汉子没?他可是个高手!老夫要是稍有松懈,他杀你就和杀小鸡一样!”
大汉嘿嘿一笑道:“费不了那些手脚!小兄弟,某家不白吃你的鸟肉!屋顶上那鸟人,某家帮你拦着了。你将这俊俏的胡妹儿解决了便是。”
解决?怎么解决?赵示辰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大汉。讲道理?自己可不占理,吃了人家招郡马的鸟儿,嘴里现在还叼着它的大腿骨呢!逃跑?这里是京城,铜墙铁壁!跑不出城,早晚还是会被瓮中捉鳖。抓住郡主,要挟她?赵示辰还真做不出再要挟一位梨花带雨的少女这般不耻之事。
虽说,昨日自己舍命救了她。但一码归一码,赵示辰所知的行侠仗义,可没有携恩求报之说。
赵示辰心乱无主,见长孙岚婧提鞭又要打来,他鬼使神差脱口而出道:“你不是说谁抓到五彩鹡鸰,你就招他做郡马吗?大不了,本少爷娶你做老婆好了!”
屋顶上的老者,听完嘿嘿一笑。
大汉蹲坐在那里,则是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小兄弟,你可真是个妙人!偷了人家鸟,还要娶人家当老婆!某家自认不如你!”
长孙岚婧脸红一片,银牙咯吱斥道:“无耻贱贼!”
此时,屋外远处已经传来大队人马的脚步声,赵示辰再也顾忌不了许多,一提紫气,撞开门窗便射出屋外。半空中,回头喊道:“抱歉了郡主!若有机会,我再抓来一只五彩鹡鸰还你!少爷我去也!”
长孙岚婧哪能就这么放过他,长鞭一收大喊着:“贱贼不许跑!”抽身追着赵示辰而去。
只听外面一阵骚乱,前来的人马,也都向着赵示辰逃跑的方向追去。
赵示辰突然使出的极速身法,令人猝不及防。看着他一溜烟而去,大汉倒是愣在那里道:“这小兄弟不但剑法了得,这身法也颇为俊俏!”随后他提起陌刀,站起身来道:“正主都走了,某家这就不打扰了!告辞!”
屋顶上老者幽幽道:“大名鼎鼎的森罗刀罗吞,既然来我大昱朝做客,也让老夫略尽地主之谊可好?”
被叫破身份,罗吞没有任何紧张。刀身一立,回敬道:“北胡后天巅峰数一数二的福禄二老,某家有幸见到福老,自然客随主便。”
屋顶老者突然生气道:“呸!别把老夫和那木头相提并论!今天老夫就让你掌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