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夫人,打的是这个主意。”文钰了然道,“只是夫人如何确定,六王爷就一定会在元阳?”
“猜的。”苏愈倾拿了个茶杯给自己倒茶,晃了晃壶里没水,又叫了那掌柜过来给自己添茶,才继续不急不忙道,“不过他既然是打算争这个位置,难不成此时此刻不守在元阳,还去冲锋陷阵不成?”
“南启那一位主子可不是吃素的,要不是因为这腿实在是不争气,我倒是乐得坐山观虎斗。”文钰叫住前来送茶的掌柜,让他再去给苏愈倾备一份宵夜。
“你怎么知道我还饿着?”苏愈倾微微笑着,顺便陈述了一番“傻子兄弟”文琂霸占了整盘食物的罪状,“不过,你如今出来这么多天,宫里的事情怎么办?”
“无妨,我出来之前,都安排好了。”
“嗯?怎么安排?”
“正巧那天腿伤发作,我就顺便暂停了早朝,表示我要休养几日,然后就从那条暗道溜出来了。”文钰说的云淡风轻,把自己故意让腿伤严重的事情尽数省略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苏愈倾还是炸了:“你腿伤又发作了?南以晴有没有说情况有恶化?”
“没事,就是天气冷了下来,我因为打算出来,去了一趟军营,有些冻着了。”文钰有点无奈地笑笑,“想我以前的时候,行军打仗,大雪天里行军多少里都没有问题,如今就稍微冻了冻,就成这样了,真是不中了啊。”
“知道自己不中用了还敢这么往外跑?看来我必须要尽快找到天玉莲的下落,不然就你这个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样子,早晚要吃苦头。”苏愈倾瞪了文钰一眼,仔细看了文钰的腿半天,也看不出来个所有然,有点气恼地叹了口气,“不过就算是你养伤,十一和你我都不在翟城宫中,政事怎么办?”
她有点激动,说话的语速都不由得有些加快,偏偏这个时候掌柜的把做好的宵夜送了过来,苏愈倾不得不忍了后面的话,只瞪了文钰一眼,转过头去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宵夜,却是没什么胃口吃了。
文钰对那掌柜的交代了几句,回过头来就看见苏愈倾一脸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继而收敛了笑容,严肃道:“我把母妃请回来了。”
这下苏愈倾更气恼了:“文钰你……我都说了我和十一一起行动没问题的,你干嘛要把母妃请回来?她前半辈子为你操心操的够多了,如今好不容易在那佛前清净处得以静心休养,你还要去扰她!”
“这下夫人是冤枉我了。”文钰一副“我比窦娥还要冤”的表情看着苏愈倾,“这一次还真不是我的主意,这是母妃的意思。”
苏愈倾表示自己不相信,挑眉看着文钰。
“母妃说,她希望北渊早点有个太子,她看着小孩子,心情也会好一点。”文钰忽然贼兮兮地凑近苏愈倾的耳畔,“夫人,你这么关心母妃的身子,就早点为她老人家填个孩儿比较好。”
“你别闹。”苏愈倾一掌拍开一言不合就耍流氓的文钰,“按照先皇遗旨,母妃应该是已经薨了,如今母妃忽然出现,你要如何跟朝臣解释?”
文钰被苏愈倾推开,也不恼火,顺势抓住了苏愈倾的手:“母妃自然是不好露面的,我只说要思烟按时辰把折子和一日三餐送进御书房,母妃就在暗室之中,批阅好了奏折,再由思烟转出去。”
这倒是个好办法,却不是个完全之策,且不说这么长的时间,朝臣很有可能嚷嚷着要见皇上,就说若是应芷蔚万一被有心人看见了,这可算是一件大事了。
可是,文钰既然都来了,总不可能让他再回去。
苏愈倾叹了口气,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子,只觉得十分难吃,皱着眉觉咽了:“既然这样,那你下一步,打算如何?”
文钰微微一笑:“不过这一次,为夫可不是自己来的,夫人猜猜,为夫给你带了什么人过来?”
苏愈倾挑眉看着文钰:“谁?”
文钰却是卖了个关子,只笑看着苏愈倾没有直接回答:“她如今就在楼上我旁边的屋子里睡着,夫人要是好奇,不如今夜留下来,明日一早,就可见究竟了。”
“你爱说不说。”苏愈倾一点也不买账,“我今夜留下来,明日一早也就不用回左宰相府了,我费劲心思卧底进去,也就白费功夫了。”
“唉,一点也不配合。”文钰忍着笑意,假意叹了口气,指了指另一个盘子里的点心,“我把墨画带来了。”
墨画……
苏愈倾反应了好半天,才终于慢慢想起来,墨画是司徒天瑜诈死出逃之前的贴身侍女,本来是要被打发到庄子上去做苦工的,后来被自己留在了原来的太子府上,后来又因为自己被高阳夏带去了西窑,墨画就被她忘在了一边了。
“你把她带过来,难不成是司徒天瑜如今也在这里?”苏愈倾看着文钰,却是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的意思,伸手无意识地接过文钰递过来的一块点心塞在嘴里,“不过司徒天瑜在这个节骨眼上到南启来,你说她是哪一方的?”
“她是哪一方的我确实说不准,不过最近我得到西窑那边的探子的消息,高阳夏近日,册封了一位公主。”
苏愈倾吃了一惊,差点被嘴巴里的点心噎着:“册封公主?高阳夏这是要做什么?”
“高阳夏在假装成西窑厨子进宫的时候,是见过司徒天瑜本人的,我觉得如果高阳夏真的见到了司徒天瑜,应该不至于认不出来是她。就算是瑶阳出嫁的时候司徒天瑜还小,如今相貌发生改变瑶阳没能看出来她是司徒家的人,但是高阳夏总该要提醒瑶阳。”文钰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所以我猜测,司徒天瑜在瑶阳和高阳夏面前的时候,用的肯定不是真实面孔。”
“可是高阳夏本人就是易容高手,司徒天瑜若是易容,难道高阳夏会看不出来?”苏愈倾也渐渐意识到事情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高阳夏是故意的?”
“有可能。”文钰点点头,“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司徒天瑜身边有高人相助,加上刻意掩藏身份,就骗过了高阳夏。”
能够有这样的本事的,天下之人可是少之又少,而有动机又有能力……
苏愈倾脸色一沉:“萧踏雪。”
“素素。”文钰的口气认真起来,拉着苏愈倾的手,“所以说,你一定要小心些,这个人的心思,远比你所知道的细腻太多。”
如果司徒天瑜在西窑的出现以及对瑶阳的拉拢确实是萧踏雪的授意和安排,那萧踏雪的心思,确实是要可怕许多。
“我知道,我不会有事的。”苏愈倾也认真起来,看着文钰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在文钰那边吃了些点心,商量好了以后见面的地方,苏愈倾带着文琂,又一次偷偷地潜回了左宰相府上。
此时夜色已深,苏愈倾匆匆躺在床上睡了不过一个时辰,天色就已经微微亮了,已经到了府上的小厮集合做事情的时候,苏愈倾和文琂虽然早就得了贺兰寄的特许不用起这么早,可是院子中一阵哄乱,一向浅眠的苏愈倾也就醒了。
醒了也就醒了,苏愈倾索性就起了床,反正再有半个时辰,也就要去给贺兰寄准备早膳了。
早膳的时候,苏愈倾倒是准备的是中式的粥和小笼包,毕竟萧踏雪在她那里吃早餐的时候少,粥和包子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也是有的,自己做了也不会太过显眼,只是手艺好些罢了。不过贺兰寄却是在这天早上给了苏愈倾一个意外之喜。
按照习惯,把早膳给贺兰寄端过去之后,苏愈倾肯定是要回自己的屋子吃自己的早饭的,不想苏愈倾在福礼告辞的时候,被贺兰寄叫住了:“今日陛下要迎娶西窑公主为妃,宫中设宴招待西窑来使,据说西窑的那个使臣很是不好招待,皇上还因为这件事情头疼了很久,你手艺不错,今日跟着本官入宫,你放心,不会把你留在宫中的,你不用担心你的兄弟没有人照顾。”
西窑公主,可不就是刚刚被封了公主的司徒天瑜?
苏愈倾心中微动,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破绽不露:“承蒙大人喜欢,让小人留在您府上,只是小人这手艺怕是上不了台面,就……就不随大人进宫了?”
“我让你去就去!”贺兰寄却是大手一挥,做了决定,“皇上因为这件事情头疼了很久,若是我替皇上解决了这个问题……行了,我自有打算,你收拾一下,今日晚宴的时候,随我进宫!”
苏愈倾一脸惶恐却是又不知所措的样子点了点头:“那小人就听大人安排。”
不过司徒天瑜嫁到了南启为妃,这个消息虽然是苏愈倾一早就猜得到的,毕竟高阳夏不会无缘无故把一个外人册封了公主,唯一的可能,就是用来和亲,只是司徒天瑜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南启,这个速度,倒是苏愈倾始料未及的。
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苏愈倾一边啃着下人同意配备的早饭,一边跟文琂说:“今夜我要进宫。”
于是,文琂再一次被呛死了。
“咳,咳,皇嫂……”文琂一边顺着气一边苦着脸抱怨,“以后你要说什么话之前,让我先不要喝水也不要吃饭,从昨天到现在,我已经快要被你噎死两次了。”
苏愈倾咬了一口饼子:“有这么吓人吗?南启皇上大婚,今晚宫宴群臣,贺兰寄为了讨好皇上,让我进宫做厨子。”
文琂顺着气:“大婚?一边和北渊战事在即,一边纳妃……不对,这是和亲?”
“然也。”苏愈倾点点头,看着终于恍然地文琂,继续丢炸弹,“昨天你二哥不是说了,司徒天瑜已经被封为了西窑的公主。”
文琂抖了一抖:“司徒家的祸害还真是多,就这么一个漏网之鱼,也还能折腾出来这么大的风浪。不过司徒天瑜肯定认识你,万一暴露了……”
“我们两个半斤八两,她也肯定不想看见我这个熟人,不然就算是我暴露了,她的计划也会付诸东流,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情的。”
“不行……”文琂却还是不放心,“这个女人心狠手辣的,我很担心她会不择手段,我还是要跟二哥去说一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