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的时候,高阳夏还是没有出现。
苏愈倾不由得想,不就是说自己考虑一下嘛,至于这么小气,直接就不露面了么?不过山不来救我,我便去就山好了,谁让我这么大度呢!
“怜儿,你是叫怜儿对吧?”苏愈倾认真地看着唯一一个除了绯云以外还有点眼熟的丫鬟,“你去禀告你家王爷一声,就说我和太子殿下与你们王爷有事情要说。”
“回禀太子妃,我家王爷昨天晚上就入宫了,今日还未曾回来呢。”怜儿对着苏愈倾行了个礼,“王爷吩咐过,您和太子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告诉怜儿就行了。”
“这个事情,你可做不了主。”苏愈倾摆摆手,“你先下去吧,你家王爷一回来,记得告诉我。”
“是。”
怜儿已经知道苏愈倾用膳的习惯,把饭菜摆好了就领着其他的丫鬟下去了,苏愈倾却是又没了胃口:“文钰,高阳夏这是躲着我们?”
“不见得。”文钰给苏愈倾夹了个包子,“他既然想要你留下来帮他,就应该不会这么意气用事不见你,而且就算是不见我们,何必让丫鬟说他进宫了,外臣可没有在宫中过夜的道理。”
“这倒也是。”苏愈倾拿筷子开始戳那个包子,“那我们就在这里干等?”
文钰点点头:“对,干等。不过不是我们,是你。”
“你要干什么?”苏愈倾继续戳包子,“说好了不许把我丢下的呢?”
看着她筷子之下那个惨不忍睹的包子,文钰只好拉住了她继续残害包子的手:“我要去安排一下咱们的人的行动,难不成夫人以为,这次我们要单枪匹马了?不过不知道高阳夏什么时候回来,你得拖住他,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西窑还安排了人手。”
“哦。”苏愈倾没了包子可以戳,开始咬筷子。
文钰只好夹了个包子塞到苏愈倾嘴里:“筷子不能吃。怎么,不舍得为夫走?”
这下苏愈倾回神了:“谁说我不舍得了,我刚刚是在想事情,想事情知道吗?”
“知道。”文钰忍俊不禁,“那夫人接着想,为夫去去就来。”
自从文钰到了西窑,曾经隐藏在西窑各行各业的暗桩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只是后来文钰假意被瑶阳所困,亲自到了瑶阳的别院,于是这些暗桩就再一次隐匿了下来。
卞渡的某个当铺之中,文钰拿着自己“要典当”的东西站了一会儿,掌柜的就下来了:“客官,您这东西,真不值钱!”
“不值钱?”文钰吹胡子瞪眼,一副要踢馆的架势,“你好好看看,我这可是上好的玉佩!”
“这……”掌柜的有点犹豫的意思,认真想了半天,“要不,客官您里边坐坐,容小人再仔细看看?”
文钰轻蔑地瞥了一眼这掌柜的,抬腿就往二楼走。
刚进了门,那掌柜就一抱拳:“参见主子!”
“恩。”文钰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了,“起来吧,上次教给你们办的事情,如何了?”
“回主子的话,派出去两拨人追查那毒药的来源,俱是说那毒是出自江淮前辈之手,不过因为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所以后来会用之人也不在少数,所以还没能查出来到底是谁。”那掌柜的拿出来一瓶东西呈给文钰,“主子,不知中毒之人是谁?小人已经找到解药了。”
文钰收了解药:“这件事情暂且放一放,把人手撤回来,找三两个得力的人手,去监视国师。”
“是。不过前天晚上有消息说……”掌柜的犹豫了一下,“宫中好像是有娘娘生产了,皇子还是公主,线人没能探到消息。”
高荣昌这些年虽然骄奢淫逸,但是却是很多年未曾听闻西窑有小皇子或者小皇女出生了,唯一的皇子年岁尚小,高荣昌又无心国事,未曾立太子,但是大家已经默认这个唯一的皇子就是未来的继承人了。
原来高阳夏昨日入宫,为的是这件事情,文钰眼色一厉:“宫里的动向,还是要留心。还有,我会在西窑留些时日,有事情我会来找你们。”文钰想了想,“而且现在太子妃也在西窑境内,启用在西窑的隐卫,全力保护太子妃!”
“太子……”掌柜的有点诧异,刚想问一句,却在触到文钰的眼神的时候,憋了回去。暗桩的大忌就是多嘴多舌,文钰更是不喜欢他们问不应该问的事情,何况这还是主子的私事,意识到自己逾越了的掌柜的,赶紧收了口,恭敬道,“是。”
不过掌柜的心下还是吃了不小的一惊,虽然主子来西窑,是因为夫人被劫持了,可是启用西窑的隐卫,这可是要将主子在西窑精心谋划多年的势力全部出动的意思,夫人在主子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风间,西窑的天,可是要变了。”文钰拍了拍掌柜的肩膀,“西窑虽然未曾是北渊的大敌,可是如今看来,为时不远了啊……”
变天?
风间愣了一下,明白了过来,主子虽然不喜,可是这句话到底还是在给自己解释:启用隐卫,不仅仅是因为太子妃在这里,还是因为,这一次他们是真的需要严阵以待了。
“主子放心!”
文钰点点头,从后门出了这当铺。
不过出乎文钰意料的是,等他已经快到午膳时间回到高阳夏府上的时候,高阳夏竟然还是没有露面。
苏愈倾正百无聊赖的和小狐狸玩:“糍粑啊糍粑,要是我是你这样就好了,吃完了睡,睡完了吃,你看看你,现在都胖成什么样子了。”
“嗷嗷!”小狐狸表达自己的不满。
苏愈倾继续念叨:“你不能再这么胖下去了,不然以后我带着你,都没法打架了。”
“嗷嗷!”小狐狸亮出来了自己的利爪,对着苏愈倾比划了两下,示意她自己可以帮忙打架。
苏愈倾提起小狐狸的尾巴:“就你?还打架?胖成这样跑得动么你?”
“嗷嗷!”小狐狸垂头丧气了。
进门看见这一幕,文钰有点哭笑不得:“素素,你这样可不是个合格的娘,容易给糍粑造成心理阴影的。”
文钰回来了?苏愈倾放下小狐狸迎了过去:“你合格,你合格把糍粑的腿差点弄废了,谁造成的心理阴影大?”
小狐狸跟着跑到文钰脚边蹭了蹭,其谄媚的态度让苏愈倾差点气得背过气去:“你个小没良心的!才一天,一天,你就叛变了?”
文钰俯身把小狐狸抱到自己肩上:“上一次的事情,是因为为夫觉得,如果让它没有娘的话,可能造成的心理阴影更大一点,为夫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苏愈倾翻了个白眼,决定无视这一大一小两个祸害,直接转移了话题:“你安排的如何了?”
“无需夫人劳心。”文钰微微笑着,“不过我今天听到点动静,西窑皇室,好像添了一个皇儿,不过到底是皇子还是公主,暂时不知道。”
“所以高阳夏是因为这个入宫的吧?原来还以为他是故意说要我们留下帮忙,如今看来,怕是他早就知道消息,未能想到完全之策阻止这个孩子的降生,更担心突然多出来的孩子会对他的计划产生影响,这才要留住我吧?”
果然身在高位,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目的和理由。苏愈倾叹了口气:“什么美人计,根本就是你在算计他,他在算计你。”
文钰笑的很是开心:“有夫人相帮,我相信他算计不过我。”
苏愈倾无语望天:……
不过既然如此,此时的西窑宫中情况一定是瞬息万变的,苏愈倾和文钰两个人嘀嘀咕咕着进了屋,倒是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从国师府上跑了,还顺便带走了卫名疏,那国师都没有反应。
这哪里是没有反应,这根本就是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
不过国师没有动作,高阳夏却是动作迅速,很快就有人来高阳夏府上传来了瑶阳的口信:要文钰和苏愈倾两个人,借着为新生皇子庆生宴会的由头,以厨子的身份入宫。
这倒是苏愈倾的老本行,苏愈倾一边开始往身上套厨子的装扮,一边对着那来传信的人问:“宫中情况如何,王爷为何还不回来?”
这个时候,瑶阳的话自然已经是可信的。高阳夏的计划受到了威胁,瑶阳不可能傻到这个时候还和高阳夏内乱,所以对于瑶阳的人来传信,文钰和苏愈倾都没有表示怀疑。
那人道:“宫中情况小人不知道,二位还是快点随小人过去吧,王爷可能也暂时不会回到府上。”
苏愈倾点点头,那边文钰也已经穿戴好了,苏愈倾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眼神相对,又纷纷移开:“可以了,走吧。”
苏愈倾和文钰两个人入宫,一直都是低眉敛首,头也不抬,只跟着这个太监往里走,凡是路上问道人问,一律都是那太监代为回答的。
直到快要走到瑶阳的宫中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再一次被一拨巡视的士兵拦住了:“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诶呦,小人是落贵妃娘娘宫里的宫人啊,巡卫长不认识小人了?”
一听是落贵妃的人,那巡卫长眼神微动:“原来是贵妃娘娘宫中的人,得罪。不过……”那巡卫长话锋一转,“这两个人又是谁?我可是从来没见着过。”
“这是贵妃娘娘请来为小皇子举办庆生宴的厨子。”太监把一路说过好多遍的话又拿出来,“您知道,陛下喜得龙子,贵妃娘娘也是高兴的很,主动揽下了这庆生的事情,想着宫中的御厨做的口味腻歪了,才去外面寻了两位高手来。”
“是么?”那巡卫长却是不像刚刚盘问的人,听到这里就放行了,反而更加怀疑地开始在苏愈倾和文钰身上扫视。
“巡卫长不相信?”苏愈倾看情况不妙,终于不得不开口说话,“那是不是要草民做几个菜来给巡卫长先品鉴品鉴?这贵妃娘娘的判断,总归有可能失误不是……”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苏愈倾觉得,连这种质疑最受宠的贵妃娘娘的这种罪名都给她抬出来了,她就不信这个小小的巡卫长还会阻拦。
谁想那巡卫长却是面色一冷:“看来二位果然是贵妃娘娘的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拿下!”
国师的人。
文钰和苏愈倾瞬间就明白过来,两个人俱是神色一厉,文钰淡淡道:“你确定?”
一个眼神飘过去,那巡卫长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待要再看的时候,文钰却已经收敛了眼中的神色,只是平平淡淡地看着他。
一定是错觉,那巡卫长自我安慰着,讥笑道:“拿……”下。
“下”字未曾出口,就再也没有出口的机会了——他已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