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愈倾不肯坐轿子,也不肯让任何人跟着。
想到文钰,她只觉得更是心烦意乱。
她要见他,可是高阳夏真的答应了,她却又有点害怕了。
对于高阳夏这样的高手,苏愈倾也知道自己犟不过他,然而此时也没有心情和他理论,只淡淡道:“你要跟便跟,我不回去你那里就是。”
高阳夏沉默,心知她虽然是未曾和寻常女子一样寻死觅活,但是心中肯定也是不好受的,这样走一走,兴许是好的,也免得她自己把自己憋坏了,最后也只说了一句“小心”。
今日花神节,此时的卞渡正是花车游行的时候,熙熙攘攘,热热闹闹。不管是主街,还是平时少有人至的小径,此时都挂上了花灯和花篮,有寻常人家的小孩子嬉笑着拿着花环念着儿歌满街跑。
苏愈倾只是淡淡看着她们,脸上却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感受,伤心难过?好像并没有,她对于那段时期没有记忆,所以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用她在现代的时候看见的话说,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何况还不记得有多疼。
恨意冲天?好像只有当时乍一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很有杀人的冲动,可是似乎并不只是因为那个人对自己做了什么,而是当下的情景,让她情绪很是激动。
好像就真的只剩下了恶心?对,苏愈倾想起高荣昌那一堆肥肉的样子,再想起他对自己的眼神都觉得是色眯眯的,终于受不了的干呕了一声。
这一下之后,苏愈倾越发忍不住了,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疯涌而至,苏愈倾只能迅速跑到某个角落里,撕心裂肺的一顿狂吐。
她离开宫里之前宫宴还没有开始,她还什么都没吃,上午也不过就是在街巷中吃了些小吃,连午膳都没用,这会儿虽然恶心的不行,可是吐到最后,也只是吐了好多胃液酸水,什么也吐不出来。
苏愈倾难过地蹲在了地上,身体上的难受已经远远超过了心里上的痛苦,她恶狠狠地想,等她有机会,一定不能一刀就结果了西窑这个肥猪一样的皇帝,她要把今日自己所有的痛苦,都还给他。
“姑娘,你没事吧?”
苏愈倾在地上蹲了很久之后,头顶上方传来一个有些老迈的声音,苏愈倾抬头去看,是个婆婆正关切地看着自己,身侧还站着个年纪不大的娃娃,有些痴痴傻傻的样子,苏愈倾想着,这应该是祖孙两人。
“我没事。”苏愈倾实在是没办法笑出来,只能淡淡地摇了摇头,“只是有些累了。”
“真的没事吗?”那婆婆很是关心,“我家就在这附近,要不姑娘就去我家喝杯水?你的家人呢?”
“不用了。”苏愈倾继续拒绝,此时是真的没有心力再做些什么,只好站起来,“我这就回去了,多谢婆婆。”
“姐姐。”那娃娃拽住苏愈倾的衣角,“你这衣服好漂亮啊。”
苏愈倾这才意识到,她竟然穿着朝服就跑了出来,顺手就把衣服上的珍珠什么全拽了下来:“喜欢啊,那送你吧。”
这么一大堆珍珠,连那孩子都吓了一跳,更别说那婆婆了,再一眼看见这衣服上的图案花纹,一下子就吓到了:“您,您,您是谁家的夫人?”
原来百姓都认识这衣服啊,苏愈倾咧嘴笑了笑,压低了声音:“我?我谁家的夫人也不是,婆婆要是喜欢这衣服,拿去?”
也是这婆婆白天的时候家里事情多,所以没有出来,苏愈倾白天闹得半个卞渡都认识她是四王妃了,这婆婆却是不认识她。而苏愈倾的样子终于吓到了这个婆婆,赶紧拽着那娃娃的手:“咱们走吧,快走。”
苏愈倾嫌弃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顺手就把那些珍珠都扔到了一边,一切和那个什么鬼皇帝有关的东西,她都觉得无比的恶心。
谁想这个动作竟就好巧不巧地落在有些别有心的人的眼里。这伙人就是想趁着花神节的时候街上混乱,浑水摸鱼偷偷抢抢,再拐几个孩子回去,结果看见苏愈倾这满街撒珍珠的样子,顿时贼心大起:这一票要是做完,咱们兄弟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啊。
几个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嘿嘿地朝着苏愈倾就围了过去:“小美人,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伤心落魄?让哥哥猜猜,是不是你的情郎不要你了?”
苏愈倾正是恶心着,一听这个声音,一点好气也没有:“不想死,快点滚!”
“诶呦,好有脾气的小美人啊,我喜欢,喜欢!”那人本来是打算劫财的,结果围上来一见苏愈倾的容貌身段,顿时又起了别的心思,“既然你的情哥哥不要你了,不如跟了我,保准让你,嘿嘿嘿,欲仙欲死。”
苏愈倾越听越恶心,顺手拽了个衣服上的珍珠,照着刚刚说话的人的脸就打了过去:“没听见我说话吗?给我滚!”
那人不防备苏愈倾这一手,被珍珠打在脸上,顿时脸上就红肿了起来。这一下算是惹怒了这些人,那人吵吵着:“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没有老子看上了带不走的姑娘,兄弟们,给我抢了去!”
“好嘞!”几个混混刷的掏出来怀里的刀,淫笑着就朝着苏愈倾围了过来,“小美人,哥哥劝你还是从了我们吧,何必要让哥哥们不高兴呢?”
苏愈倾本来心情就不好,一脚踹出去,就把刚刚嚷嚷着要带走她的混混踹翻在了地上:“让你们快点滚别找死,真想死,那我就送你们一程!”
几个人本来看苏愈倾是个女人没怎么在意,结果连连被打了两次之后终于看出来了苏愈倾其实是有些功夫的,嚷嚷着:“这女人有点手段,一起上,一起上!”
“一起上就一起死。”苏愈倾冷冷一笑,周身杀意已起,这叫什么,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要是平时,收拾一顿就算了,可是这会儿苏愈倾正是没地方发泄,一掌拍出去,正前面的那人就已经一口血喷了出来。
对方有刀,她是赤手空拳;对方人多,她是单枪匹马。然而苏愈倾一点都不落下风,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都开始指指点点起来,苏愈倾却是视而不见面不改色,空手接住一个混混刺过来的匕首,顿时鲜血淋漓,她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一个反手就把那人的胳膊翻了过去,咔嚓一声的骨头断裂声音十分的明显,那混混瞬间就发出了一声鬼叫狼嚎的声音:“我的手,我的手!”
这些混混哪里是她的对手,没过几招,地上已经倒着了四个,一个被苏愈倾一掌直接拍吐血了,一个被苏愈倾拧断了胳膊,一个被苏愈倾一脚踹断了腿,还有个最惨的,此时正抱着大腿“诶呦、诶呦”的惨叫,而他的大腿之上,正插着一把曾经属于他自己的匕首。
另外的三个人一看这个情况,都傻了,扔了匕首就想跑:“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这就自己走,自己走。”
苏愈倾冷冷地呸了一声:“说走就想走?”
话音没落,一脚踢飞了刚刚被她随手扔在地上的几颗珍珠,十分精准地全数打在想要逃走的几个人的腿上,其力道之大,硬生生让三个人腿一软,跪下了。
围观的人群之中,这会儿有人认出来这几个混混,叫了出来:“这不是城西破庙里那几个混混吗?打得好,这些人游手好闲,我早就看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也,这是四王妃,我认得她,上午的时候她还在百花宴拿了头筹来着!”
“对,是她,我也认出来了!”
被众人这么一嚷嚷,苏愈倾的身份彻底被公开了,大家纷纷拜倒下去:“草民参见王妃!”
那些混混一听这话,傻眼了:啥?这人,是王妃?这下几个人算是彻底慌了手脚,跑吧,人家打定了注意不让他们几个有机会跑,求饶?自己刚刚调戏的可是王妃,死几百次都不够了吧?其中一个胆子小的,一听这话,两眼一番,昏死过去了。剩下的几个胆子还能喘气的,都哭着爬到苏愈倾脚边:“王妃饶命,小人有眼不识珠,我们就是过街老鼠,您就别和我们这些人计较了。和我们计较,污了您的手啊。”
苏愈倾一脚踹翻那人:“放心,我不会把你们交给王府的。”苏愈倾眼神微微眯了眯,口气仍旧淡淡,“只要你们陪我打一架就行了。”
周围的人傻了眼,那几个混混更是目瞪口呆:啥?王妃要打架?
“怎么,不乐意?”苏愈倾眼神一挑,她早就手痒痒了,在这几个混混还敢在这个时候招惹她,她不把他们打的他们爹妈都不认识,她就不姓苏!
“乐意,乐意。”几个忙不迭点头,可以一想,这句话又不大对劲,苦着脸跪在那里,“我们几个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再敢和您动手了啊,要是您还不解气,要不就揍我们兄弟一顿?只要您不把我们送进大牢,您就是把我们打个半死,我们肯定也不吱声。”
苏愈倾翻白眼了,就你们这几个三脚猫的功夫,就算是还手,也只有单方面被虐的份吧?苏愈倾勾了勾手指:“我不送你们去大牢,我送你们进医院。起来,谁批准你们不动手了!”
医院?
那是什么地方?
几个人面面相觑,苏愈倾却是根本不管这些,一脚就踹了过去。
那些人本来就被苏愈倾彪悍的身手吓得不轻,这会儿又知道了苏愈倾的身份,更是不敢动手,于是到了最后,就真的变成了苏愈倾单方面的揍人。
没几分钟时间,七个人全趴在地上了,鼻青脸肿地,全数成了猪头,只有在地上求饶的力气了。
“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的声音,“王妃打得漂亮!”
苏愈倾拍拍手,转身就出了人群,去哪?当然是城西他们老巢了,刚刚人群里不是有人说这是一伙儿人嘛,反正看他们那熟练作案的样子就是个老手,今天算他们倒霉,遇到她心情不好,彻底为民除害一锅端了就是了。
卞渡的城西是全城最为贫穷的一个地方,常年居住的都是些没有子女管的孤苦老人,还有那些病病歪歪的穷人和乞丐,而这一伙儿混混就是在城西的破庙之中落脚,靠着在卞渡偷抢为生,有时候还做一些拐卖孩子的事情赚些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