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和李心相拥而眠,我跟她说没有她在的那天晚上,我失眠,通宵搞卫生,然后半夜出去散步,一直到天亮。李心边笑着说我傻,一边又调侃我,万一她回去学校,我岂不是天天失眠。
然后又说要我习惯没有她的时间,因为很多事情是迫不得已,不要陷得太深,出不来。
虽然我觉得听起来怪怪的,以为李心又是那根筋抽了乱说话,一点也不在意,因为日子已经渐渐上了弦,上了发条,来到了新的进程,对于第一次谈恋爱的我,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似乎日子就是日子,李心还是李心,我还是我。恋爱本就不应该那么拘束,没有那么多形式,两个人惺惺相惜,携手并进就够了,两小无猜的两个人,赤裸相对是才不会伤害对方。
我抱着这样的想法,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李心还在睡觉,我想起好像有一件事没解决,徐欣芽怎么样了?看她昨天神神经经,已经生无可恋的样子,我有些不放心,而且她没有再打过电话给我,发过信息给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走到客厅,拨通了她的电话。
“喂?早啊,嗝~嗯。”电话里传来一个女酒鬼醉酒没醒的声音。
我隔着手机都能闻到一股酒味,我说:“昨晚喝了多少?我说你遭受了那么大打击,也不要就此一蹶不振啊?你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嗝~嗳,师兄也开始说大道理了吗?嗳,我哪有一蹶不振,我这不过是及时行乐,我现在很嗨啊,那些不开心的都过去了。呵呵呵,嗯。”徐欣芽叽里呱啦地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等你酒醒了再说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师兄晚安~mua~”
我立马挂掉电话,恶心死我了。
“老公,怎么了,一早上吃了黄连的样子。”李心揉着惺忪睡眼,嘟囔着走出来。
“没什么。”我摇摇头。“对了,今天我要出去办点事情,你有什么需要你就打电话,如果我不能及时赶回来,额,留字条吧。”
“去哪里啊?很远吗?”李心不解地问。
“啊,不远。”我尴尬地回答。
“我一个人在家啊。”李心失落地说。
看着李心失落的样子,我很不舍得,中午吃过饭便也带着她出门,去了天河广场找了家电影院,给李心买了票,送她进去。这电影也得有2个多小时,离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偷偷地叫徐欣芽过来,李心很不解为啥只买她的票?我说我有事情做,你看完电影我就来接你。李心虽然很不情愿,但最后也没说什么了。
徐欣芽没多久就说快到了,我赶紧让她转移方向,去我之前工作过得咖啡馆。
和李心在天河广场逛了一会儿,牵着她的手,虽然感觉依然柔软,但是心里就是内疚,可我并没有非分之想,我只是作为朋友关心一下徐欣芽,界限划得很清楚。这种无形的内疚感,让我惶恐不安,只要确定徐欣芽没什么事,我马上就回来。
电影快开场的时候,我送李心到门口,李心踮起脚要亲我,但是工作人员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李心不依不饶,干脆跳到我身上抱着我,不亲就不走。直到我的脖子留下她的唇印,她才心满意足地走进电影院,那个女工作人员绷不住笑了,笑得我浑身不自在,只好快步流星离开电影院。
来到咖啡馆,徐欣芽依然坐在那次见面的位置,居然还穿着那天的衣服!她都算计好了?知道我要来咖啡馆,特地换的?
我径直走到她旁边坐下,她正在抽烟,我习惯性地要拿下她嘴里香烟,这次她用手挡开,并说:“规矩是人定的,不是你说的。谁说这不给抽烟的?我问过那个服务生了。”
“抽烟不好,戒了吧。”我淡淡地说。
徐欣芽双眼涂着很浓郁的眼妆,眼神慵懒,而且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她似乎彻彻底底地变了。
“我昨晚在酒吧过了一夜。结果他们要打烊了,我躲到厕所里,我反正不记得我喝了多少,要不是你打电话,我觉得我还能睡很久,但好久没有睡得那么舒坦过了,虽然在厕所。”徐欣芽半笑半调侃地说,“咦?脖子上不错啊,看来你昨晚也战斗了一夜啊?哈哈哈哈!”
我不好意思地摸着那唇印,说:“刚刚才亲的,想什么呢?”
“刚刚?哎!那她人呢?我倒挺想看看这个小姑娘的!有意思。”徐欣芽似乎更惊讶了。
“我把她塞进电影院里,就是不想她看见你,免得误会。今天找你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出什么意外,还以为你想不开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徐欣芽灭掉烟蒂,喝着一杯拿铁,露出吉难受的表情,但几秒钟后又面不改色地全部喝光,当咽下最后一口的时候,她看向天花板,说:“这拿铁,我只叫他用咖啡粉加热水泡,什么都不加。”
我眉毛跳了一下,这么苦都咽的下去?太不可思议了。
徐欣芽看着不可思议的我,不屑一笑,说:“你不了解女人,这种生物往往比男人更能忍!”
听了这句话,我突然想到柒那次喝酒,也说过类似的话。
“你以为我就这样堕落了?做梦,他们都会为此付出代价,沉重的代价!”徐欣芽眼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手用力地握着杯子。
“如果你觉得这里太伤心,不如回去清远。你还年轻。”我试图安慰她。
“哼。”徐欣芽起身,“不可能。活着为的是自己,无论到哪里,只有自己才最值得。”
说完,她离开了咖啡馆,走到门口,又转头说:“不要急,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我突然间毛骨悚然,我不知道她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但我看着她已经陷入疯狂之中,谁也阻止不了她了。
有时候我希望自己有逆转乾坤的力量,能够拯救他人于水火之中,能够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但是,我就是如此渺小,命运之下,我只是傀儡,哪怕有心跳,也只能被操控,也许这就是身不由己,也许很多事与愿违的事情轮不到我们忏悔和抱怨,我们都还年轻,在人心与社会之中,吃不起一点涟漪。
咖啡馆之前的同事跟我打了声招呼,尽管我很想听他们的故事,可是,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又有什么权利去八卦别人的生活呢?
我坐着去天河广场的公交车,再一次看着公路上密密麻麻的车辆和匆匆穿行的人,我们真的如沙砾一样渺小,真的。
李心出来的时候无精打采的,一边吐槽电影剧情太烂,一边埋怨我下次再丢她一个人在电影院就打死我。回家的时候,李心提议去吃肯德基,她知道最近新推出了新的套餐,想趁着开学尝口鲜。肯德基,肯德基啊!我现在什么经济水平,都快赶上低保人群了,一顿肯德基那是得多少顿伙食费?现在的我早已经失去当初阔绰的腰包。
我咽了咽口口水,颤抖地说:“能不能下次吃?等我工作了,发工资马上带你去吃,您看行不?”
李心不舍地看着肯德基闪亮亮的招牌,山德士上校慈祥的笑容诱惑着李心,李心毅然决然地拉着我进去肯德基。我第一次觉得山德士上校的笑容是那么邪恶丑陋。
李心兴奋地对服务员说:“我要那个新出的套餐,还有.......”
等李心说了一大堆,我看着不断飙升的价格,再一次咽了咽口水,真的是咽口水都塞牙了。正当我准备掏出最后的几百块付钱的时候,李心抢先一步把钱付了,我伸在半空中的手定住了,那一秒,我是那么难堪,丢脸,羞愧。我已经能感受到服务员对我的嘲笑,周围人对我的嘲笑,连空气都在嘲笑。
我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李心把鸡翅塞给我吃,我拿着那鸡翅,压根下不去口。
李心疑惑地说:“怎么啦?不好吃吗?”
“不是。”我低着头,小声地说。
“到底怎么啦?从进来肯德基那一刻起你就没正常过。”李心有些不满,“吃一顿肯德基那么难为你吗?”
“没有,我,不是很有胃口,你吃吧。”我强挤出一个笑容,说。
李心无语地把头看向窗外,又转过来对我说:“你就装吧。不是,李彬,我发现你怎么这么大男子主义呢?死要面子活受罪那种。”
我把头抬起来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这顿我买单,然后你觉得很丢脸?”李心说,“我知道你这段时间经济很难,然后你还是给我买了衣服,请我吃了一顿烧烤,请我看了一场电影,就连我出去聚会,你还是会给我发钱,让我注意安全,这些事情你真的做的很好很好了,但是你就是不能习惯别人对你的付出,你总得觉得别人不用付出,自己可以搞定一切,你以为那就是爱,你没有想过我是怎么想的,我无条件地接受你给我的一切,我却什么也不能为你做什么,我难道就不难堪吗?”
我低下头。
“我爱你,但我不能自私地爱你,我不能自私地接受而不为我们这段感情付出,这样我们走不远的。今晚这顿饭,我希望你明白,不要把苦一个人扛下,有我呢,知道吗?感情是靠两个人维护的,不是靠一个人支撑的。”李心语重心长地说。
我点点头,眼泪居然趁我不注意流了出来,李心看了,笑着说:“咋哭了嘛!我没骂你啊,来,乖,吃口鸡翅不哭了哦~”
看着李心母性大发的样子,我又破涕为笑。
“乖哦,等我去上学了,一个人晚上睡觉不要失眠哦,睡不着就抱着我穿过的衣服睡吧哈哈哈哈。”李心放浪地笑着。
我吃着鸡翅,看着开怀大笑的她,我一定要让她过好日子。
当爱如潮水一般涌来时,我们就是渺小的沙砾,在爱的漩涡之中越卷越深,直到沉入海底。
不久之后,李心要回到学校念书了,她向我承诺,一定不让我失望,我也向她承诺,我一直都在她身边陪着她。
我们抓住了八月的尾巴,迎来了反高潮的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