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苏的厌女症,起因是丁莹的囚禁,但真正的症结却是在范情身上,在墨北苏被困,满怀希望等待范情解救的时候,是范情的不察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
在墨北苏脱险回到家,最需要关心关怀的时候,范情用责备和训斥对待了他,更可笑的是,范情竟然还逼迫他,让他对丁莹的丈夫说谢谢。
墨北苏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好谢的,难道就因为范情签下了一份满意的合同,利益高于他这个儿子,得出这一答案的墨北苏,仿佛一把刀,插在他的胸口,疼得难以呼吸。
而后是范情宴请丁莹夫妇,并且还热情好客的招待了他们,范情甚至和那个曾经囚禁过墨北苏的丁莹,以好朋友好姐妹的形象示人,这无疑又是一把刀扎在了墨北苏的胸口。
范情在听闻墨北苏被关的事后,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安慰或者心疼墨北苏,而是咒骂,令墨北苏的心凉了半截。
压倒墨北苏,令墨北苏彻底绝望的,是范情在她的虚荣心和墨北苏的心理健康之间,果断的选择了前者,而无视墨北苏的暴露出来的心理问题。
此后,墨北苏像是在心里竖起了一道围墙,待人接物变得冷酷无情,不爱说话,更不爱笑,连带着对待他一直很疼爱的弟弟墨万里,也没了什么好脸色,他也越发的厌恶女性。
而墨北苏越是不近人情,难以接近,范情则越是喜欢性格与之相反,活泼可爱的墨万里,心也越是偏向墨万里。由此,墨北苏与范情母子俩的关系,越来越远,越来越冷淡。
墨万里一想到此,便止不住的摇头感叹,他不是墨北苏,没有经历过墨北苏所遭遇的一切,他没有资格劝墨北苏原谅范情。况且要钱和自以为是的范情从未表现出过任何的歉意。
墨万里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在墨北苏与范情之间做调节,范情不知悔改,依旧拿着小时候的那一套处处逼迫着墨北苏,却不知墨北苏早已成为了一只羽翼丰满的猎鹰,随时随地能捕捉猎物。
墨北苏与范情二人的矛盾爆发是迟早的事,只是时间的问题。
——
墨万里的思绪回到宴会厅,他手肘戳了戳君安枳的肩膀:“你确定不去凑热闹?”
君安枳转身拿了杯果汁,抿了一口,改口道:“我就是为了凑热闹,给人添堵才来的,君安美太顺利的话,我存在的价值就体现不出了。”
君安枳冲着墨万里挤眉弄眼:“还愣着干什么,看戏不得找个好位置啊,晚了,可就挤不进去了。”
两个工作人员抬了一张大长桌上来,放在宴会厅的正中间,可见范情对君安美的这幅名家之作的重视程度,在墨万里的开路下,君安枳同他挤到了唐老身旁。
君安美唇角一勾,眼神颇有得意之色的瞥了眼君安枳,君安美随即转身从一旁的服务员双手捧着的盒子中,拿出了一个手卷,缓缓的在长桌前展开,呈现在唐老眼前。
君安美笑容和善,手做出请的姿势,邀请着唐老的欣赏,语调温和的介绍道:“唐老,这是王营王大师的新作,希望你能喜欢。”
范情高兴的从旁附和:“王营王大师的作品,极具收藏价值,市面上十分罕见,美美的这份礼物,也算是用心了。”
范情抢先给了君安美一个很高的评价,人群中不乏点头说是,并称赞君安美称赞王营书法的声音。
继而范情边说着,边看向唐老,客套的说道:“唐老,书画方面,你是专家,你觉着王大师的新作怎么样?美美的礼物深得你心吗?”
“不错不错,美美你有心了。”唐老含笑着连连点头,看上去是对君安美的礼物十分的满意。
君安枳嘴角抽抽,眉头挑了挑,眼底流露出一抹嫌弃之色,而后她将视线从字上挪开,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手中的橙汁。
君安枳的这一小动作,正巧被君安丽给捕捉到了,君安丽计上心头,脸上的笑容灿烂,忽然开口:“小枳,我看你刚刚那神情,似乎对王大师的新作并不喜爱啊!能简单的点评一二吗?”
胖仔缩缩肩头,呵呵的冷笑:“渣二姐当我们傻吗?这么明显的陷阱,我们会看不出来吗?一开场就差把这书法往神坛上捧了,故意说你不喜欢,让你点评一二。
你开口,就是得罪人,你不开口,渣二姐铁定会说你什么都不懂,还摆出一副不赞同不屑的神情,丢人现眼,说白了,你说或不说都是错。渣二姐这招狠!”
君安枳面容平淡的瞅了眼胖仔,幽幽的问道:“有墨兄在,我还怕得罪人吗?”
胖仔一愣,傻乎乎的摇摇头。
君安枳给了胖仔一个那不就得了的眼神,紧接着君安枳冷淡的将视线再次挪到字上,不咸不淡的语调:“是挺不错的,只不过,名不符实罢了!”
君安枳的话,令唐老微微侧头,悄悄的打量着身旁这个小姑娘。
君安丽则立马尖酸刻薄的嘲笑讥讽:“君安枳,你懂什么,你都没见过几个毛笔字,就敢在这装大佬,点评名家之作,你有这个身份,有这个资历吗?”
“既然你知道我没这个身份,没这个资历,那你问我干嘛?说话做事一套一套的,也不怕被人笑话。”君安枳毫不客气的回击。
君安丽还想再说话,却被君安美拽了拽衣袖,给阻止了,君安美刚想要打圆场,却被唐老抢了先。
唐老眉目慈善的看着君安枳:“小姑娘,你说说,这怎么就名不符实了。”
君安枳瞧了眼唐老,又斜眼看了看君安丽,傲娇的摇摇头:“不说,省的我说了大实话,又有人跳出来指责我的不是,白白落人口舌,不值当。”
唐老的眉眼弯成一条线,放着准话:“你放心,我给你担保,不管你说对了,还是说错了,绝对没有一个人敢说你的不是,放心大胆的说。”
本来就没在怕的君安枳,瞬间宛如穿了件黄马褂,更加的得意,她指着手卷中淡泊名利的利字:“单看这个利字,名利利益,写的锐利些,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一旦配上前面的淡泊两字,就显然并不那么合适了,所谓淡泊名利,是不追求功名利禄,可这个利字,丝毫让人感受不到笔者的洒脱之情,更多的却是一种求而不得的不甘之情。
这便是我说的名不符实,写的是淡泊名利,想表达的却是对名利的不甘,要么就是这个王营王大师,在名利场上失意了,要么就是君安美花重金砸出来的,为五斗米而折腰,人之常情,情有可原。”
闻言,君安美的脸色有些难看,君安枳说的没错,王营的这幅字确实是她一再的往上加价才让王营心动,提笔写下的,一想到王营那狮子大开口的模样,君安美就气得牙痒痒。
君安美更气君安枳,君安美花了重金买下的这幅字,她在众人的夸赞与奉承下,才得意不过五分钟,便被君安枳贬的好像一文不值。
君安美气愤的斜睨多事的君安丽,冲着君安丽翻了个白眼,君安丽要是不多嘴,就没这么多事了。
唐老则以赞赏的眼神看着君安枳,不易察觉的微微点着头,圈外人恐怕不知道,但一直关注书画的唐老,却是一清二楚,君安枳说的没错。
王营这个人急功近利,特别在乎功名利禄,而且还特别小家子气,输不起。唐老不喜王营这一点,所以也不爱收藏王营的书法作品。
再者王营的书法在业内的评价属实一般,至于他作品的收藏价值,完全是被商业人士轰炒上去的,也就骗骗那些个不懂的门外汉罢了。
而唐老当着大伙的面,承认对王营作品的喜爱,也不过是给范情面子,装装样子罢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君安丽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样,率先不满的指着君安枳冷嘲热讽,“你倒是嘴皮子动动,上下一张一合,不就是瞎说么,搞得好像谁不会一样。”
君安丽为了证明她的这个观点,指着淡泊二字说道:“我还会说,这个淡泊两个字的第三点水,提得太过犀利了,一点都不洒脱,一点都不符合整体的意思,名不符实。”
君安枳给了君安丽一个认同的眼神,并直截了当的称赞:“对,你说的对,孺子可教也,举一反三的本领这么快就学会了,加油,继续保持。”
君安丽傻眼了,她本意是想证明君安枳胡说八道,怎么反而更加的说明君安美买的这幅字,不行了呢!
胖仔捂嘴偷笑:“渣二姐估计做梦都没有想到,她随便那么一说,还能真的歪打正着。令她那原本就脸上无光姐姐,更加的灰头土脸。”
顾芳适时的出来打圆场:“小枳不要瞎说,万一因为你的言论不当,引来非议怎么办?”
她转而同周围的人赔笑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她没见过什么世面,胡乱瞎说的,各位别往心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