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游顿感头大,胡乱解释道:“仙子勿怪,我适才见到仙子,因而想起故人,有些走神了。”
白云仙子放下翅膀,意有所指道:“我辈修道之士,合该心向大道,感情之事易使我等分心,道友切勿妄动杂念。”
姬子游回道:“仙子说的是,我且为仙子护法,服用这玄玉丸疗伤。”
说着退出芦蓬,背过身站在芦蓬外,截断两人之间有些尴尬的对话,白云仙子从善如流,取出一枚玄玉丸服下疗伤。
感叹着白云仙子的天真无邪,耳边只听那逍遥宗副宗主道:“原来如此,这件事我曾听家师提起。当年家师游历洪荒,途径北海,见海上青冥倒转云霞下灌,海下有漩涡席卷千百里,上接九霄。
此等逆天异象,非是道行通天彻地的大能不能为之。师尊心中好奇,便在旁边观望。过的数日,海中升起一条巨鲲,一口吸去北海大半海水,背生双翼,直可遮天。
那鲲鹏双翅翼展,遮天蔽日。忽而天地变色,风雷万里,家师避过雷霆,再看时那鲲鹏已经破开苍穹,冒着漫天雷光飞入混沌。”
凤火的神情先是狂热,后来变成失落,道:“原来如此,混鲲祖师竟然去了混沌之中……”
须知洪荒世界之外,尚有无边混沌,其中充斥着混沌之气,能够消解万道万法,便是天地圣人进入其中,亦有陨落之险,乃是洪荒第一险地。
混鲲祖师遁入混沌,他凤火道行比之圣人尤还相差悬殊,又到哪里去寻找?
叹息声中,凤火提振精神,道:“听闻贵宗主曾因观混鲲祖师的鲲鹏本体,悟得一篇逍遥游妙法,可否借孤一观?”
纵然他贵为天帝之子,提出这等无理要求,逍遥宗上下岂能答应?须知逍遥宗宗主曾在太清圣人老~子门下修行,算是太清老爷为数不多的记名弟子中顶尖人物,修为直抵大罗,怎么惧他一个皇子。
此话一出,逍遥宗副宗主立刻便脸色难看,说道:“凤火道友,恕在下冒犯,逍遥游乃我宗视为核心的传承道法,非宗内弟子不可观阅。”
凤火脸色转冷,指着天上道:“若是父君想看,你们也不给么?”
副宗主微微一笑,回曰:“若天帝陛下欲观我宗经法,自然献上,请阁下拿出天帝玉旨金书,逍遥宗内外人人景从。”
凤火脸色阴沉直如沉潭,问道:“那么你确是不肯喽?”
副宗主处变不惊,坐在草屋蒲团上,道:“方才我已说清了,只要阁下拿出天帝玉旨金书,宗内经法皆可观阅。如阁下无事,还请下山吧,逍遥宗俱是闲散清静之修,难免有失礼冲撞。”
凤凰一族本就心高气傲,那凤火贵为天帝之子,哪里遭过这等轻慢,向天大笑数声,道:“好一个逍遥宗,不愧是圣人传法之地,果然威风凛凛,我定上奏父君,狠狠褒奖一番。”
副宗主只回道:“请便。”
凤火几乎吐血,但他自知寻常金仙自己还能一战,但经方才试探,对方道行高出寻常金仙境何止一星半点。
他没想到区区逍遥宗,几十号仙人,仗着太清圣人,不肯卖自己这位灵凤倚天王面子。今日自己这口气再怎么咽不下,就算把自己咽死,也只能憋着。
不是这位金仙境副宗主的对手,凤火识趣的走出草屋外,对侍立两旁的婢女道:“雀诗、燕语,我们走!”
主仆三人遂凭虚御风,登天而去。姬子游赶忙把心神全部集中在三人身上,不一会儿,耳边听见那雀诗问:“公子,那逍遥宗居然敢如此无礼,不如回天上调集一队天兵天将,将他扫平,到时候什么逍遥经无为经还不都任您翻阅?”
旁有燕语立刻分辨道:“你这个笨蛋,咱们公子这次私下洪荒,本就是刻意隐藏行踪,躲避有心人的耳目,自有天大的图谋,怎能因为一个逍遥宗而前功尽弃,那不是因小失大吗?”
凤火听得两个婢女争辩,心情有所好转,压下心头火气,道:“燕语说的不错,他逍遥宗不肯借经,日后自有寻难的机会,眼下大事当前,还是要忍耐几分。也罢,咱们往那北海走一趟就是!”
不过呼吸之间,三人飞出姬子游灵耳的聆听范围,他只好收回心神。听闻这三人要去往北海,暂且不必过多关注。
等到白云仙子用过玄玉丸,化开药力,气色有所好转。她重新化为人形,将还有两枚玄玉丸的玉瓶交还,姬子游便告辞下山。
折腾得一天,总算得知桃宫颜没有大碍,找不到便找不到吧,至少人还活着,日后总有相见的机会。
他捻土成行,施展小五行土遁法,很快回到曲池城。那位属将自然在此等候,见姬子游回来,便出城门相迎。
姬子游察言观色,见他忧心忡忡,便问道:“发生了何事,你怎的如此失态?”
属将闻言,膝地告曰:“回禀大人,日前齐公命我在此城等候大人消息,又派我千人军士驻守曲池,南阻夷人不得有失。不料昨日您去后,军中忽然衰病肆虐,千人军士竟病倒了三成……”
姬子游眉头一皱,猜测是那拥有巫人血脉的东夷部落在不知不觉中施展了巫术,心念转动间,计上心来,吩咐道:“你不要泄露我到来的消息,令营中将士全部归营歇息,有踏出帐门一步者,杀!”
属将听到如此吩咐,顿时犹豫不决,迟疑道:“这恐怕不妥,无人镇守,夷人由此进入国内,使衰病蔓延开来,岂不是大难临头?”
姬子游想起凤火皇子的威风凛凛,福至心灵,板起脸道:“此乃军令,敢有不从者,立刻便人头落地!”
说着拔出腰间青铜短剑,御灵术驱使短剑,凭空飞窜,狠狠插在属将面前。别看他十一二岁,但贵为天子亲侄,威风起来,便是一地诸侯都不敢稍有不敬。
属将领命下去,撤掉镇守城中的军士,千军归营。姬子游在军中主帐坐了,取出三枚乌黑的钢针,针长一指,豪光闪动,却是那日荒狼为燃灯道人所伏前,用以施法杀他掉下来的尾毛。
姬子游以御灵术驱使三根狼毫钢针,法力注入其中竟如石沉大海,兴不起多少波澜。无奈之下,他只好全心全意祭炼其中一枚狼毫钢针。
一夜过去,法力耗空三四次,姬子游总算将狼毫钢针祭炼完成,御灵术驱使起来,好歹能够使之随心意而动。
只是那速度有点惨不忍睹,莫说用来与人斗法,便是刺一个寻常军士都能被轻易躲掉,更不要说做到那日荒狼那般,隔着三十里便发针杀敌,简直骇人听闻。
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姬子游可不是容易放弃的性格。思索一阵,把钢针藏在左手袖中,这样一来左手不常用,避免被钢针扎伤,二来别人也难想到他的法宝居然是暗器。
没错,三枚狼毫钢针就是姬子游得到的第一件法宝。他尝试了一下,那枚祭炼过的钢针只要射中,几乎无物不破,犀利非常。只可惜当下修为尚弱,仅能祭炼一枚,且发挥不出全部威力。
洪荒当中天材地宝众多,但能够祭炼成法宝的,却并不多见,更遑论给他区区瑶池境一个小修士得到。这次却是他撞大运,鬼使神差逃到乾元山金光洞,更遇到传说中大罗金仙境的燃灯道人,否则别说得到三根荒狼尾毛作法宝,命也要丢在那凶妖手中。
等到下半夜,灵耳捕捉到一些异动,姬子游连忙捻土成行,展开小五行土遁直上城墙。他撤回军士,令他们藏在军营不得外出,为的是造成军士尽数遭受衰病的假象,引出那些施术的夷人祭司。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夷人当中,大部分人和寻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有夷人祭司,乃是觉醒巫族血脉,掌握了部分巫术的存在。
想要解除巫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杀掉施术之人!
打从一开始,姬子游的目标就是这些疑似夷人祭司的家伙。此刻找到他们行踪,却不急着动手,而是藏在暗处观察。
一群夷人穿着麻衣,腰间或背上带着大大小小的麻袋,说着东夷的怪话,姬子游虽然学过巫族语言,对东夷土话却半个字都听不懂,但见他们翻过城墙,便直奔军营。
来到营外,为首那人比划着某人形象,再看他比出的身高,与姬子游竟然一般无二。接着那人比划了一下脖子,姬子游藏在暗处不由轻笑。
虽然语言有障碍,但许多手势动作还是很共通的,若不是巧合,那么这群人摆明是专门来杀他,这可就有意思了!
眼前有七八名祭司,不知道会些什么巫术,但对于曾经纵横洪荒打得巅峰时期妖庭抬不起头的巫族,姬子游决定给予足够的尊重。
他折回军中,叫来属将,让他尽起营中军马,勿教八个祭司走脱一个。不一会儿,外面喊杀声起,片刻后又动静全无。
属将快步进来,报曰:“大人,果真有八个祭司袭营,属下不敢怠慢,其中七个被杀,只活捉到一个,押在外面。大人可要问话?”
姬子游露出赞许的目光,如果八个全死,那他就该怀疑属将的忠诚了。想了想,对属将道:“这几日有十一人见过我,除你以外,其他人全部分开抓起来,告诉他们那个祭司已经供出他们,然后把那个祭司杀掉。”
属将亦非傻子,哪还不明白军中出了细作,闻言膝地告罪道:“属下治军不严,惹出这等祸患实在罪该万死。”
姬子游摆摆手,道:“你的罪有我太爷爷齐公来治,我现在只要你尽心办事,做得好我还可在齐公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属将领命下去,很快又来复命,道:“大人,已对两名细作拷问,他们招供的信息一致。”
姬子游点头,道:“说。”
属将此时早已被智珠在握的姬子游折服,闻言恭恭敬敬的回曰:“那东夷部落众多,但此前您尚未到此,各部便接到一位巫圣的命令,在齐国境内全力搜寻您的消息,找到之后不惜代价也要杀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