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两个人直视对方，仍然不敢相信。是镜子吧？中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扑了个空。
“……”
“……”
“……不好意思。”石楠捂着嘴巴，颇为吃惊。“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被认错成别人。原来是你……”
“我也是……”虽然现实摆在面前，可仍然让她们不敢相信。
“衣服，甚至连发型也……哈哈，没想到会这么相似……”石楠笑得很腼腆，脸蛋微红，眼睛笑得只剩下一条缝，透着一丝光亮，轻蔑？李婉君瘪着嘴巴。
“哈……”睁开眼睛时，对面的人只是微笑。
“在这个世界上与自己样貌一样的人，竟然真的存在。哎呀，真是失礼了。”李婉君一面说着失礼，鄙夷的目光一点儿也没有隐藏的意思。
“啊，我叫石楠。因为与陈老师相识才被邀请过来的。”石楠自顾自的介绍了下自己，以免尴尬，和气还是很重要的。
听到这个名字，李婉君想了下。“石楠……小姐……”确定自己没有印象。
“是的。”见对方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请问您你……”
这里本来是由李婉君把话接上，说自己是李氏集团千金，陆谷深妻子什么之类的，可是贵妇团一下子涌了进来。把厕所的氛围都带活了。
“哇，哇，真可惜。“
“啊，我也是。”
“差一个号码就是我中奖呢。”
“哎呀，这里的洗手间很漂亮呢。”
“唔，这里还有毛巾呢。”
大妈们补妆的补妆，休息的休息，方便的方便。等一群人散得差不多了，李婉君悄悄地走了。她只朝石楠点了点头。她的名字石楠至今还未得知。
待在洗手间许久，石楠才发现自己连手都未洗。匆匆从包里抽出张纸，连带着抽奖号码也飘落地上。
其中一个大妈注意到了她掉落了东西，捡起来一看。
“哎呀，是你。‘43号’中奖了呢。”
“什么？”她的手还没有洗。
听说发现了中奖的号码，刚才的大妈们一眨眼的功夫又都聚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在会场入口，不是发了抽奖号码吗。刚刚抽奖啦。看我是‘42号’只差一个号码就能中奖了！”刚刚那个惋惜自己错失大奖的大妈，看到这张号码，好像自己立刻中了奖似的。兴奋地把号码一个个给她的小伙伴传阅。
石楠被她们的仗势吓得着实不轻。
“你去领奖吧！说起来，刚才他们说没有人中奖呢……”大妈把号码纸递还给石楠。
唔，她其实无所谓，只是想回家，反正奖品也是柴米油盐之类的吧……一般情况下都是如此，以防万一，她还是多问了一句。
“我中什么了？”
“纳米蒸汽离子机啊！”大妈们异口同声，是美容的那种，不知谁还悄咪咪地说了一声。看来大家都很想要啊。石楠也有点心动。没有很快回去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何欢受邀也来了庆祝会，她职位高，人又美，和几个人有说有笑。她今天穿了件藕色的长裙。出彩的是她那串玛瑙项链，和耳环配套。大波浪卷的头发夹在后面，衬托着她的脸十分小巧。
“嗯嗯，我倒觉得单身比较轻松，到这个年龄也不会想结婚什么的。”
“真是浪费呢，像何老师这种美人。”50左右的两名老教授对何欢赞不绝口。
“哈哈哈，虽然我早就知道，不过总是被人那么说免疫力会提升的啦。”何欢对男人们的恭维很是受用，不懂风情的，她也只是遇见陆谷深一人。对这种面子上的场合，她也是接受的心安理得。
“诶呀诶呀诶呀——”她招呼着“李婉君”，“很久都没见到您了呢。”
石楠刚刚到后台领了纳米机，东西拿到手不过3分钟，又被何欢发现了。她明明很低调了嘛！
“……糟了……又来了。”她暗暗发愁，却也不好说什么，硬着头皮和何欢正式见了个面。
何欢原本就对陆谷深很是上心，看见他“妻子”，总有点想切磋的意味。
“真是很久不见，近况安好么？”
石楠还真不能替李婉君打上来，她想说她不好，可面前的人把她当成李婉君，她也无法说出口。“呃，这个，那个……”石楠笑得一脸尴尬。何欢等着她的下文，拿着酒杯，抿了口酒，感觉良好。
“喂！石楠！”带有家乡口音的，除了陈理顺老师没有其他人了。老师蹬蹬蹬地跑到她旁边，“告诉你，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下一次！我会联络你的，知道吗！？知道吗！？”
“嗯，是的，嗯，好。”到底是什么事咯，火急火燎？
“Ciao！”（意大利语，再见。）
“……‘石楠’？”何欢还在回想陈老师叫的石楠究竟是谁时，面前的人已经跑得无影了。
“那么我先走了。”手里还拿着纳米机。
何欢一扭头，看见“李婉君”一脸惊恐，明明拿了那么多东西，还穿着高跟鞋，怎么跑得那么快？哦，原来是有人追。在一看追她的人，不是她“熟悉的”陆谷深是谁？可，再一转眼，被众人围绕谈笑风生的李婉君又是谁？
“咦…….？”
如果说和众人谈笑的是李婉君，跑过去的是陆谷深，那么先头那个又是谁？
“啊……？”何欢被搞糊涂了，但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石伊一知道今天石楠要参见宴会，没有给她留饭。她刚刚洗完了澡身上还带有热气。石楠就回来了。
“姐姐，你回来了。没有拿到礼盒吗？”
“又不是婚宴，没有那种东西啦。”
伊一看见姐姐傻傻地对着一个会吐白雾的机子发呆。那机子咻咻地冒着白气。
“啊！？那是什么？”不是说没有礼盒吗？
“抽奖中的。”
伊一眼里冒出金光！看起来是美容用的呢。在美容方面，不管多大的女人，都保持着小孩子的好奇心。
伊一越凑越紧，也没在意她刚回来还没有洗澡。“哇——我也要试试，借我用嘛，借我用嘛。”她撒起娇来了。“你还年轻，用不着啦。”看伊一满脸胶原蛋白，哪用得着呢。不过石楠也没把她推开。
“不要不要，我要试我要试啦——”招架不住妹妹的撒娇，她把位置让给了她。
“咻——咻——”纳米机喷出的雾气撒在伊一的脸上，毛茸茸地怪舒服的。伊一傻呵呵地笑着。
石楠插着手，她享受的模样让她有点火气出来了。
“你啊，总是这样随便用我的东西。”
“有什么关系嘛，这可以让可爱的妹妹变得更加可爱哦。”伊一朝她嘟了个嘴，做了个鬼脸。
“你一点也不可爱。”石楠咆哮着。
“楠楠姐心胸真狭窄。”
说她心胸狭窄？找打吗，这小鬼？石楠皱着眉头，略为火大。
“喂，姐姐。”
“干嘛？”石楠没好气。
“问了没有？那个人。”
伊一忽然说起陆谷深的事情了，石楠的火气一下子就没了。原本两人都是半开玩笑。17、8岁也许是真的，现在两人都是大人了。
“什么？”
“是不是结了婚？”
石楠变得无比平静，连带着空气都沉寂下来了。
“我又没有和他交往的意思，为什么非要问他不可？”
问了他不就是对他有意思吗。保持沉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不把那层窗户纸捅破才是最明智的。
“这种事，时间过的越久，越难开口问。”伊一对感情的事情向来比石楠明白，几段交往的经验，让她现在跟看破红尘的圣人一样。更何况此刻她是旁观者。
“我，跟那个人又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
石楠极力与陆谷深划清关系。不就是说他们之间有说不清的关系吗。
“——真的是那样吗？”伊一反问一句，你的内心真的是那么想的吗？
石楠眼睛一瞟，瞟到了那朵开得正艳的玫瑰，它微笑着看着她。
自那场宴会结束后，整整亮个星期，两人没了任何交集。陆谷深也没来找过石楠，李婉君回了娘家。
门前的鞋子七零八落地被扔在门口，沙发的靠枕没有像以往一样摆成一条线，卧室的门口飘落着一条内裤。地毯上的袜子，面包，杂志，纸团……像无限不循环小数。
桌子上堆满了书本，台灯座下都压着几本书。抽纸放在伸手就能拿到的恰当位置，被窝里卷曲着一个蠕动的人，一团纸团从里面扔出，唦嚓，一张纸被抽取，不一会儿，又被随手丢弃……
一阵闹铃，把里面的人从幻象中唤醒，去面对不得以面对的现实，书本上的眼镜是几年前的旧款式，陆谷深摸着它戴到了脸上，丝毫不介意。拿出他的工作本，里面排满了行程，更本挤不出一点儿时间。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好几天没有洗了，胡子不管不顾地疯长，稍没注意，已经如同爬山虎布满了他的脸庞。
他随便找了条裤子，拿了件衣服，从“无限不循环小数”里捡起了个吃了一半的面包。
“这个好像是三天前的，应该还能吃。”踢踏着鞋子就出了门。
他此时的样子，和流浪汉的区别，并不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