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含珠正觉惊恐想要退开,却见这少年一脸都是恐惧,抱着头就拼了命地往后退去。
“别,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吧。”
霍麓展将火把凑到他面前:“我们不是千杀阁中人,你是何人?”
少年这才瑟瑟发抖地看了两人一眼,似是发现两人的衣着果真不似千杀阁众,眼里顿时迸发出希冀的光来。
“你们真不是千杀阁的人?哥哥,姐姐,求求你们带我出去吧!我被抓进这儿已经好几天了,我知道怎么出去。但是这儿的机关太多了,而且出口各处都有人把手,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一定很厉害吧,求求你们,带我出去吧。”
霍麓展垂眸不言,但少年这般恐惧的模样却实在叫人心疼。木含珠瞧他不是什么鬼怪,只是个可怜少年而已,遂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
“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说你知道怎么出去,是真的吗?”
少年拼命点头,生怕两人不信:“我爹娘是田府的内侍,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这里的人就把我们抓到了这儿……我爹娘,竟被他们活活打死。我身子瘦,就悄悄从囚室钻了出来,本是想逃出去,可是……这里的人都嗜杀成性,若我被他们抓住,一定是死路一条!”
说着,少年又似想起什么可怕的事一般,抱着肩膀抖似筛糠。
“好了好了,没事了。既然我们碰见你了,那一定不会弃你不顾的。只是我们还有两个同伴与我们失散了,我们定要找到他们才会离开。你若对这地方熟悉,可否带我们绕过那个被机关堵住的地方,让我们快点找到他们?”
少年一脸犹豫,似乎是只想下一刻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仅凭自己一人不可能做到,遂对木含珠点了点头。
“太好了。霍公子,有他帮忙我们定很快就能找到阿柳哥哥他们了!”
霍麓展并未多言,只是漠然打量了这个少年一眼,眼底微光深不见底。
良久,他才开口:“走吧。”
少年感激涕零地连连道谢,起身快步跟上了两人。
而另一头,白鹿歌和柳言之却是全然无空去确认霍麓展二人是否有事。一番躲避,两人又被迫触发了其他的机关,毒刺飞刃锁链镖雪片似地袭来。两人一刻不停地飞奔,格挡。好不容易才避开机关,气喘吁吁地倚墙歇了一口气。
但还没等两人缓和过来,适才本还在隧道那头的虫笛声却忽地从前方传来!
白鹿歌浑身一震:“这,莫非不止一个蛊师?”
“是同一人,脚步声一模一样!”柳言之道。
“那就是说,她刚才还在霍三他们那边,这一转眼就跑我们前面去了?”白鹿歌喘着粗气想了想。“不对,先前这些机关我们分明没有触发,它们却自己动了。看来这里的机关是有人操纵的。这蛊师一定是通过机关密道,抄近路跑到了我们前面。”
“也不知含珠他们可否有恙。”
“有霍三在,她不会有事的。先顾好自己吧。”
说话间,虫潮沙沙作响的声音又再逼近。白鹿歌现在一听见这笛声还有这虫子爬来爬去的声音,就觉得心底窝火得很。
“吹吹吹,你除了吹.笛子就不会点别的招式么。有本事露面跟姐姐我当面交手啊,窝囊废!”
白鹿歌恼怒骂道,但也还是不得不扭身跑路。霍麓展和木含珠不在,这个蛊师的笛声显然无人破解。可见她正是故意将四人拆分开的。
而经白鹿歌适才出声挑衅,这蛊师的笛音似是又起了变化。柳言之双耳微动,只听得一阵嘶嘶声传来。他心下一紧,赶紧拔剑朝前方奋力挥斩。
只见几条毒蛇从石缝里扑了出来,千钧一发之际被柳言之的剑刃斩成了数段!
“还真是有新招式啊,这家伙可真够毒的。”
白鹿歌扭头看了看越逼越近的虫潮,索性脚步一转,用力踩在本该避开的机关上。周遭墙壁顿时喀喀作响,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毒刺飞射而来!
两人早有准备,轻松躲过。而这毒刺却噼啪作响地击打在四壁的虫潮上。纵使蛊师已催动笛音让毒虫躲避,但是这毒刺还是杀死了不少毒虫。
只不过这杀死的一些毒虫对这一大片虫潮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
两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扭身拐过墙角,却是慌不择路跟一众千杀阁众撞了个正着!眼前正是一道石门,几个阁众在门前把守着,瞧着倒是十分郑重。
眼瞧两人冲了过来,几个阁众立刻拔出长刀就要冲上来。但柳言之出剑极快,抬手就无情地将一人握刀的手削断!紧接着剑刃翻飞,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几人轻松击杀。
白鹿歌不喜用剑,便是赤手空拳格住一人挥来的长刀,飞起一脚踹在此人胸口,将他整个人抛了出去。
身后虫潮眨眼逼近,这人不偏不倚被抛进了虫潮中。只听得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无数将他团团包裹,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孔和耳朵里。只一瞬间就叫他七孔流血。他伸手想要最后挣扎,但浑身就像沙子浸了水似的垮塌下去,没了人形。
白鹿歌看得浑身发凉,一把推开身后石门跑了进去,然后嘭地将石门关上。这石室白光晃眼,叫白鹿歌双眼一时难以适应地眯了起来。且一进入此处,就觉得周身温度骤然下降了许多。
虽然诡异,但是此时也无路可走了。门外的虫潮声还在沙沙作响,幸而石门的缝隙极小,那些毒虫无法钻入。
两人死死抵住石门,唯恐外面的人将石门打开,把虫子都放进来。石门边上俨然有一个酷似机关的莲花形石雕,白鹿歌也来不及多想什么了,索性一巴掌按了上去。
只听得一阵机关松动之声,两人脚下的石板竟开始缓缓震动。石室另一端的地板缓缓挪动,竟逐渐形成了一道台阶,连接到了石室顶部。
门外的蛊师似是察觉到这里面的动静,笛声竟慢慢停了。而沙沙作响的虫潮涌动声也随之逐渐消失。只不过两人此时也不想冒险开门确认蛊师到底走了没有,何况此处显然比外面安全得多。
白鹿歌搓了搓肩膀,发现自己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这儿也太冷了,不知有没有别的出口。那台阶看起来怪得很,别是通到千杀阁阁主那儿吧。”
柳言之鼻翼翕动了一下:“有腐尸的味道。”
其实无需柳言之说,白鹿歌也早已看见了。这石室呈圆形,四壁光滑透亮。虽然这儿未点烛火,但却十分明亮。明亮到,显得摆放在眼前石台上的一具尸体看起来几乎透明。
这是一具小孩的尸体,苍白僵硬,封存在冰棺中。但他身上穿的衣服却是华贵崭新,一丝不苟。白鹿歌心下略想,便猜这定是白若然的儿子七言。
在冰棺旁还放了五具尸体。只不过它们都未存放在冰棺中,而是置放于地面,被人摆放成了跪伏的姿势。并且已经干枯萎缩,变成了一具具干尸。
这个模样,倒像是在忏悔。如此明显,白鹿歌当即便猜到这几个人应当就是害死七言的那几个木家子弟了。
白鹿歌朝尸体走了过去,柳言之却担忧地将她拉住。
“三小姐,这儿都有些什么东西?你当心点,别乱碰。”
“放心吧,就是几个死人而已。”
柳言之还是不放心,遂跟着白鹿歌走上前去。
白鹿歌打量了一下存放在冰棺里的男童尸体。
虽然已死了好几年,但尸体却保存得十分完好。这孩子生着一张圆润漂亮的小脸蛋儿,鼻子很挺,眉眼处精致秀气。可想他生前定是个人见人爱的聪明孩子。
而他的脸型和下巴,和白若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看着这冰冷苍白的尸体,白鹿歌只觉鼻尖一阵发酸。
这可是她的侄儿啊。既便是她与白若然有再多的不愉快,孩子都是无辜的。既便她再铁石心肠,此时看着这么一个可人的孩子早早夭折,她又岂能不难受?
只是这孩子的尸体既然出现在这儿,可想而知白若然必定是千杀阁的人,无可非议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迫使自己定下心神来,蹲下身查看眼前的干尸。但一眼看去却发现这尸体脸上竟然生着胡须,看起来像是上了年纪的样子。她顿觉疑惑,心想众人不都说当年害死七言的那几个人是青壮年么?
她又扭身看了看另一具干尸,这次更是发现这具干尸竟是具女尸!而再看另外三具尸体,也是男女不一,只不过年轻许多。
柳言之摸索着拍了拍白鹿歌的肩膀:“三小姐,你在做什么?这儿既然有死人,你且离他们远点。你本胆小,又有旧疾,别碰这些东西。”
话音刚落,他就听白鹿歌忽然低呼一声,似乎痛苦万分地喘息着,紧接着就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