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歌哼道:“找你干什么,救你小命!你知道我这一路追上来费了多大功夫么,你倒好,还有心思在这儿偷东西?命都快没了,你还有功夫打扮自己呢!”
“身为女子,就该好好打扮自己。你瞧瞧你这一身,穿的什么东西。男不男女不女的,啊?还有你这脸,长得倒也算标致,但这凶神恶煞的哪有女子的娇媚之色?啧啧啧,你这腰上挂的是什么东西?这颜色跟衣裳未免太不搭了一些,俗!”
白鹿歌气得七窍生烟:“行吧,你要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也好。这样你死了之后也挺给殓尸官省功夫的。可我就怕你死后尸体被扔进乱坟岗,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这么漂亮的尸体,若被野狗给啃了,那多可惜。想多活几天就赶紧跟我走。”
白鹿歌一把拽住常婉的手就往回走,但常婉只觉好笑,心里猜想白鹿歌不会是还要把她抓去严刑逼供,让她说出追五的下落吧?
想到这儿,常婉便一把挣开白鹿歌的手。
“你说有人要杀我,人在哪儿呢,杀我作甚?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好阿妹,我早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人怎这么多屁话……”
白鹿歌已是耐心全无,瞪着眼睛就要开骂。但话刚出口,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锐光从暗处飞射而出,笔直地朝着常婉袭去!
“当心!”
白鹿歌飞身上前,一把将常婉扑倒在地。一支利箭擦着她的后背飞了过去,铮铮作响地扎进了那胭脂铺里。香粉胭脂劈里啪啦摔了一地,香气四下弥漫,呛得白鹿歌直想打喷嚏。
还未起身,又是几支箭簇簌簌破空而来。白鹿歌赶紧抱着常婉就地一滚,钻进了一旁的蒸糕铺子下去。抬眼一看,只见那几支箭簇竟然追了两人一路,可见来人箭术了得。
周遭的路人本是驻足看好戏,谁成想突然间就瞧见几个黑纱蒙面的人从一旁的楼阁上飞身跃下,一个个都手持明晃晃的长刀,杀气横溢。
“杀人啦,快跑啊!”众人惊慌大喊,扭身跑得那叫个脚下生风,一眨眼的功夫这热闹的朱雀大街就已瞧不见一个人影。
常婉此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脸惊惶地缩在蒸糕铺的摊位下。没了虫笛和毒蛊,她其实也不过就是个普通女子罢了。世上哪有人不怕死的呢?
白鹿歌看了看她瞬间苍白的脸,取笑道:“怎么怕成这样,在千杀阁不是耀武扬威得很嘛。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吧?”
“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
“杀你灭口呗,我怎知是什么人。”
白鹿歌打量了一眼缓缓靠近的几双靴子,预判了一下动起手来的各处走位,心里便有了底。
“你在这儿待着别动,别出来给我添乱。等我逮一个人,便知是谁派来的了。”
“等等,你功夫那么差,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白鹿歌嗤笑一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上次你觉得我功夫差是因为我手里只有剑。我呢,不太会使剑。”
言罢,白鹿歌遂灵.活地挪出铺子站了起来。
几个蒙面人立刻收住脚步,警惕地打量着白鹿歌。
但白鹿歌却是不慌不忙地冲几人笑了笑:“各位大哥日安,不知各位吃过午饭没有啊,饿不饿?这儿有蒸糕,要不来一个?”
一人恶狠狠道:“你是哪家的人?我等奉命杀那个罕元女子,你不想死就滚远点!”
“啧,这就不巧了,你们奉命杀她,可我却偏生是来救她的。各位大哥,要不就看在我们都是弱女子的份儿上,放过我们吧?”
话刚说完,一支凌厉无比的箭簇就蓦地从前方一处阁楼的房顶上射了过来!
白鹿歌眉眼一凛,微微侧身一闪,那箭簇便喀嚓一声钉入了她身后的石板中。但旋即她却反手将箭簇一把拔起,手中运力狠狠将箭簇朝着那箭来之处掷了回去。
只听得嘭地一声,箭簇半路下坠,扎进了阁楼的一处窗棱中。
白鹿歌略尴尬地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啊,手劲儿还是略小了些。”
那几个蒙面人不想再与她拖延,大吼一声便挥刀冲了上来。白鹿歌扬唇一笑,后跳半步握住腰间长枪的穗链。转眼只见其中一人趁势上前,一脚踏入了离她只有五尺之遥的范围。
正如她预判时一模一样!她将青焚枪猛地抽出,枪索啪啪作响地甩了出去,眨眼间便叫那人一击毙命。
血花四溅,叫另外几人.大惊失色,纷纷收住脚步避开枪索利刃。但几人收步一瞬,白鹿歌却已将枪索一收,枪身腾如长龙,在她手中抖出一朵漂亮的枪花,笔直前去将一人的胸膛洞穿。
既便是换了一副身子,可脑子里那些滚瓜烂熟的枪法招式和实战时的经验,却是怎样都不会被忘记的。白鹿歌持枪起式,出手毫不拖沓宛如疾风。这几个蒙面人显然未曾料到她有这般身手,此时都纷纷绷紧了身子不敢再有懈怠。
白鹿歌嚣张一笑:“怎么不出招了,别退啊,来啊!”
话虽如此,她却是自己疾步迎了上去,一枪将一人逼退。身后另一人趁机上前来,却被她陡然收枪拦腰斩杀。一支箭簇再度袭来,却被她旋枪格住,转而扎进了一蒙面人的胸口。
她像是后背也长了眼睛,对这几人出招的方向,时机都了如指掌。眼见她出手分明颇有瑕疵,但却总能在被敌手击中时从容不迫地将其化解。几个蒙面人使出浑身解数,却竟是无一人真正砍中了她一刀。
鲜血飘散,染红她的衣襟,溅在她的脸颊上。但白鹿歌的脸上却始终挂着一种兴奋愉悦的笑意,她出招酣畅淋漓,好似全身心地享受着这场实力悬殊的杀戮。
青焚枪在她手中大开大合,嚯嚯风声隐藏着雷霆万钧之力。这枪,在多年前不过是一块普通的钢铁,多年后被熔铸,千锤百炼,最后到了白鹿歌的手中。
而她,使其大放异彩!
一番酣战下来,却是再无人冲上前来了。白鹿歌抖了抖枪尖上的血珠,胸口略急促地起伏着。她握着长枪的手微微颤抖,但却不是因为疲累,而是因为这番酣畅,让她仿佛又回到了往日叱咤风云似的时候,那般畅快,那般热血沸然!
她低头环顾一周,还觉有些不太过瘾。但这一瞧才后知后觉所有的蒙面人竟都倒在了地上。
白鹿歌心道不妙,赶紧踢了几人一脚,但都无一还有反应。她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气恼自己一时尽兴居然忘了留活口!
“白……白姑娘,我能出来了吗?”常婉颤声道。
“别急,再等等。”
白鹿歌抹了抹脸上沾染的血迹,冲着不远处那个阁楼喊道:“喂!别躲了,暗箭放得差不多了吧,赶紧滚出来!”
阁楼上久久没有动静,白鹿歌遂大步走了过去。
“你不出来,我可就来找你了。”
闻言,藏在阁楼上的人便赶紧起身,毫不犹豫地扭身就逃。白鹿歌本想去追,但又觉适才这一战着实费了些体力,怕是追也追不上了,于是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出来吧。”
常婉闻声,总算是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来,瞧见眼前血淋淋的几具尸体,又看了看白鹿歌被鲜血染红的白衣裳,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嫌弃来。
“你怎么弄成这样,一身的血不觉脏吗?”
白鹿歌本坐在一个铺子前擦拭爱枪,听了常婉这话便觉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救了你小命,你就不能说句谢谢,不能问问我可有受伤?怎的一露面就这么嫌弃?”
“你若是受伤了,怕也没心思跟我说这些。”常婉理了理自己的长发。“你把这些人都杀了,怎知他们是谁派来的?”
“这你就别管了,我家展哥哥看了之后自有推断。你现在知道你什么处境了吧?想活命就赶紧跟我回白府。”
白鹿歌说着便起身来要去拉常婉。但手还未碰着她,却被常婉极度嫌弃地躲开了。
“你别碰我,我跟你走就是了。你这一身血呼呼的,味道也难闻,我可受不了。”
“矫情。”白鹿歌翻了个白眼。
常婉乖乖地跟在了白鹿歌身后。她比白鹿歌高一些,也年长一些。但白鹿歌嚣张地迈着方步走在前面,好一副“此路是我开”的气势。常婉在后瞧着,只觉心中想笑。
白鹿歌瞟了她一眼:“你有话就直说。”
“倒也没什么,就是觉得阿妹你走路的样子,颇有些六亲不认的架势。除了你,我还真没见过哪家女子是这样走路的。”
“哦?那你给我看看女子该怎么走路啊?”
常婉得意一笑,两手骄矜地在小.腹前轻轻一叠,步伐生莲轻巧无比,这几步一走便是婀娜多姿。
“你试试。”
白鹿歌嫌弃地撇了撇嘴:“还是算了吧,这步子走起来我觉得恶心。”
“你懂什么呀,女子就应该温婉婀娜,这样才有男人喜欢。你是喜欢人家霍公子吧?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儿上,我教你几招,包你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