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玉冷冰冰的看着尧殇,屋子里的气氛一度十分凝重。
“王妃,主子他……”繁星想要说些什么,却在沈如玉扫视过来的目光中,止住了要说的话。
这样的王妃,是她从未见过的可怕。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目光森寒。
书香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如玉,从她跟着姑娘起,虽然姑娘一开始对人很戒备,但从没露出过这样狠的眼神来,只一眼,她就心惊胆战的。
“都出去!”沈如玉冷冷开口,其实她的内心,并没有她表现得这么强硬。
她是害怕的,是无措的。
失忆之前,她对周枫是真心的,哪怕猜测到军方包围她是一个局,而周枫是引子,她也相信,周枫对她的感情,也是真的。
是以,哪怕心中有了猜测,她也没有马上斩断自己对周枫的感情,而是想要亲口问问他,问问他,是不是后悔欺骗过自己;问问他,是否对自己有几分真心。
当她亲眼看到,周枫被清云刺杀在城楼下的时候,她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极为重情的人。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可失忆之后是事,她也清清楚楚的记得。
尧殇对她,怎么会是这样的心思?
年少时,她不是没有仰慕过这个如兄如父的男子,她甚至也曾倾慕于他,只是他向来对自己都是冷漠的。
他们两之间的距离,让她熄灭了年少的爱意。她一直觉得,她可以尊重尧殇,但是就是不能喜欢,因为,她喜欢不起,尧殇这样的人,也不会有喜欢这种情绪。
可是现在是为什么,为什么尧殇会这样做。
哪怕用他最不屑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也要做着宵小行径,然后,娶了自己?
尧殇会喜欢人,而且还是自己?沈如玉觉得又可气又可笑。
现在她可以理解,为什么尧殇对周枫非要赶尽杀绝不可了,因为他嫉妒周枫!曾经那个高高在上,冷漠如斯的人,竟然会嫉妒别人,还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嫉妒。
想到此处,沈如玉看向尧殇的目光,还多了一丝嘲弄。
尧殇察觉到沈如玉那毫不掩饰的嘲弄,心中苦涩难言,曾几何时,他可曾会为别人的目光而产生情绪波动的?
这一切,不过都因为那个人是沈如玉罢了。
“王妃,你这是怎么了?”书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边,蹲下来问道。
“我说都出去,你听不懂吗?”沈如玉闭上了眼睛,这个小丫鬟也跟了她一段时间,对她也算惟命是从、恭顺有加,她气的是尧殇,倒也不想随便迁怒他人,只是这种时候,她不可能言笑晏晏。
“是……”书香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为什么王妃醒来,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都出去吧。”尧殇淡淡开口,沈如玉中毒被解的喜悦,早就被她那冷漠的态度冲淡。
沐以卿叹了口气,就带着书香与繁星出去了。
沈如玉听见关门的声音,睁开眼睛,却发现尧殇还站在床边。
“你怎么还在这儿?”沈如玉坐了起来,目光冷冷的扫向尧殇。
“阿玉,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所以,你才敢这么跟我说话?”尧殇轻轻开口,他体内翻涌的气血被他强行压制着,他连呼吸,都放得极缓。
“我……”沈如玉突然愣住,这段时间尧殇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宠爱非常,但是,她现在将一切都记了起来,自然也记得,尧殇的威严。
沈如玉一时之间有些泄气,她有什么能耐,敢这么跟他说话。他给了自己新生,他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轻而易举。
只是,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颤颤巍巍的少女了,她的眼界和能力,都可以与他的权威,有一拼之力了。
但她骨子里,其实还是畏惧于尧殇的权威的。
“你最好乖乖的待着,我不想将那些手段用在你身上,你,好自为之吧。”气血一直上涌,他快支撑不住了,哪怕想要跟她解释,也不是在这种时候。
尧殇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欲开门出去。
“尧殇,你不是有洁癖吗?我跟了周枫,你怎么还愿意要我这破鞋?”沈如玉嘲弄着开口,尧殇的权威?她可以挑战的,不是吗?
尧殇背对着她的身子一顿,没有说什么,便开门出去了。
沈如玉躺下闭上眼,没有看到那滴在门栏上的血迹。
尧殇一开门,外面的几人就迎了上来。
“主子,您,”繁星看到尧殇嘴边的血迹,刚要开口,就被尧殇抬手阻止了。
“去药房!”沐以卿咬牙,但也不敢声音太大,“她怎么对你,你心里没数吗?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还不让她知道?尧殇,你还是你吗?!”竟是连师兄都不叫了。
你不是从不肯吃亏的吗?怎么现在,居然打掉牙还往肚子里咽了呢?沐以卿恼火极了,但又更担心尧殇的情况。
“不许向她,透漏一个字。”尧殇喘着气道。
“王爷,你不告诉王妃,是怕她担心吗?”书香还是头一次看见尧殇吐血,吓得眼眶都红了。
“书香,不要告诉你家王妃,记住了吗?”繁星轻蹙着眉头,虽然她也希望王妃知道主子所做的一切,可以对主子的态度有所改变,但主子不想王妃担心,她们就一个字也不能说。
“可是,”
书香刚要开口,沐以卿就道:“你家王妃和王爷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守着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奴婢遵命……”书香只得认命。
她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小丫鬟,哪怕想为主子们好,却也干涉不了主子的决定,更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
到了药房,尧殇便昏了过去,还发起了高烧。
沐以卿一直为尧殇折腾到半夜,才帮他退了热。沐以卿其实知道,尧殇这几天,都在悄悄输送真气给沈如玉,回元丹尧殇吃了几瓶,这丹药对尧殇的伤情,作用越来越小,他得想办法配制新的药了。
只是这二人的关系若一直这般,尧殇的伤病,估计很难好转。
原本只要好好养着,再过一两年,尧殇也就痊愈了,却没料到会有这一出,硬生生的将尧殇的生机消耗了大半,就算他爹出手,都很难帮尧殇恢复的。
想到这里,沐以卿叹了口气,继续施针,为尧殇压制体内翻涌的气息。
他虽风流成性,但从未将任何女子放在心上,是以,他并不能懂尧殇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或许我们都曾有过对别人的不理解,可当某一天,类似的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或许就了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