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媛察觉出为什么她再怎么刺激,也不会引起多大怒火。迷人曲线,腕间颈部的香水是暖意;她有女性的细致,更有不会让人讨厌的“才能”。
“你要带我去哪?”安媛皱眉看着她似乎往大厅的方向走。
倏然,动作慢了下来。女人用仅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含着笑意,转过身看着她。
“做个赌注怎么样?”
她的神色竟有些看不清,安媛沉下眸冷眼看着,随即停下脚步,顺带拽着她也停下。
“赌什么?”冷声。
“未来。”艾莉儿毫不生气,但是从看到她的第一眼都没见过的笑容,多到像罂粟,危险卷席而来。
艾莉儿扯着她转过身继续走,整个走廊染上楼下大厅中的热闹,蒙上她的体香。
快到拐角,艾莉儿幽幽叹口气。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赌的,未来谁都说了不算。即使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如果因此去阻止某一件事或是某一个人,那么一只蝴蝶偶尔扇几下翅膀,海水就要有一半被卷到陆地上。”
安媛沉默不语,想要将手抽回来,却被她紧紧攥住。力气大到安媛惊愕。
“不过,还是想证实一下。”
证实什么?安媛伫立脚步,与她反抗,不悦道:“松手。”
这一刻,她才注意到周围的服务员和客人都不在这里,心一沉,又压低一声道:“松手!”
艾莉儿依旧没有理睬她,踏着大概有十厘米的高跟鞋吧,闲庭信步靠近楼梯口。安媛心脏骤然一揪,无数的危险感蜂蛹。
“艾莉儿!”安媛低声怒斥她的名,只听后者轻轻一笑,宛若清泉冷冽。
下一秒,对她压制的阻力蓦然一松,安媛因为反作用倒退一步。高跟鞋太高,直接跌倒在地。
可眸中的身影却倏地落下,那声音比什么都要难听得多,小人儿呼吸都滞住,仿佛时间卡在这里。
刚才那如蝴蝶般落下的身影,是艾莉儿还是幻觉?胸口心脏砰砰砰跳动,脸因为一时的慌乱而泛着红,软着身没有力气站起。
只听楼下惊呼一声,安媛跳到嗓子眼的心骤然停止,落下,狠狠摔在了血肉上。
破碎地揪疼,安媛寒栗。扶着墙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艰难险阻迈向仅有一米远的旋转楼梯口。
就一米,对她来说却用近了半生力量。
拖着近死的灵魂,悚悚斜下去目光,看到女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周遭的人围着她阵阵咋舌。
“天啊,是谁推下来的?!”惊呼声彼此起伏。
“啧啧,头都流血了,看来这下要破相了。”
“是摔下来的吧?”
“摔下来?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吗?你看这台阶上铺着地毯,还有扶手,她怎么可能摔得下来?”
随着一个人嗤声,立马有人呼应。伫立在上方的安媛立马被四面八方的目光包裹住,似乎看到罪魁祸首般,残忍又冷酷。
对他们来说,死灰着脸的安媛像是干草,只要有火星,就会瞬间燃烧。
“啧啧,谁知道呢。”
“我记得墨家的这对兄弟关系不太好……”
“不想混了吗!这种事你都敢往外说,家族的事从来不和女人有关系!”
安媛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只知道自己不能动,像是束缚在一座石像中。阶下煜煜生辉光彩照人的男女都旁若未闻,互相咬着耳朵,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兵临,城下的女人听见。
嗤,谁不知道艾莉儿怎么摔下来的?
可就喜欢落井下石的人故作不知,在那里猜疑。这番作为还有一个原因——众所周知宋玉清年龄大了,渐渐力不从心。海内的产业总要有一个继承人,而这其中就分了一兄一弟。
对于墨子琛和墨成华的差距,外人一眼就看得出来。相对于帮注定扶不上墙的墨成华,他们还是愿意去向墨子琛献媚。
人群被拨开,只见黑如夜的身影在眼前晃过,殷红在灯光下依旧泛出,无尽寒冷让人犯怵。
墨子琛将艾莉儿扶起半个身子。入目便是她那苍白到嘴唇都失了血色的脸,他眉宇顿时冷了下来。一言不发把她的刘海往一旁撩了撩,只见艾莉儿双目紧闭,眉宇皱得极深,似乎特别难受。
嘴唇都隐隐发青。
墨子琛摸了摸她的额头,冰凉细汗一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人理解了度日如年是什么样子。就在他们以为过去好几分钟时,才不过半分钟的男人缓缓抬头,黑谭的幽深中淬着冰寒剧毒,响起他冷声的音线。
“她怎么跌下来的?”
本平静的黑水海面此刻惊涛骇浪,风云变色,从远处疯卷铺盖而来。
话一出,许多目光落到了只身单影的小人儿身上。明明那么高的地方,上去也需要两分钟的路程。安媛却觉肩膀一重,是她跌下去,楼下的人是她用尽一生也爬不上来的人间。
望着睨向她的墨子琛,牵强笑笑,还没说话,只见后者几乎要吞噬她的眸光凝着她,沉声冷语,“下来。”
“我……”轻声细语,谁也没听到。
见安媛没有因为他的命令有所行动,狠戾气息铺卷过去。他横抱起艾莉儿,便往楼上走去。
与安媛擦肩,视为空气。
人群又被拨开,墨成华沉着脸,见安媛在阶梯最顶端的位置,没有言语,不顾旁人重步上楼,低语道:“没事吧?”
一句话就要把她击垮,安媛噎了一口气,没发声,慢慢摇头。
像得到了一处避风港,安媛不言不语缩在里面,心思复杂又觉得自己懦弱。
解释一下墨子琛应该会信吧?为什么她就张不开口。
“二少爷,安小姐。大少爷叫你们过去一趟。”
医护人员从侧楼梯已经到了房间内给艾莉儿做包扎,另一边燕尾服佣人走到他们面前,淡声道。
安媛身体倏然一抖,像筛子一样停不下来。墨成华心疼的按住她的肩膀,对低着头沉默的小人儿温柔道,“我们可以不去。”
差一点堤坝被洪水击穿,安媛死咬下唇紧捏拳头。贝齿与指尖都陷入肉中,她却被波涛汹涌的伤感死压。
摇头。
该去。
应该去给个解释。
佣人领他们进到不远处的房间里,安媛是被墨成华扶着进来的。外人眼中是搂着,可只有安媛自己知道她的腿现在有多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