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派几个人跟着她,一有情况立即汇报。”待安媛下山后,一直沉默不语的裘清扬终于开口。
黑衣人不明白为何这样做。看她刚才的样子不是打算放过安媛了吗,现在怎么又多派人手。
裘清扬眯起眼睛,夕阳都映不进她的眸中。
说得再好听,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山下。
安媛皱眉看着屏幕上好久未出现的名字,让她一瞬间陌生,心里问自己。
这是谁?
而后,缓过神来。
是安国祥。
她并不想接,就静静等着电话自己挂断。可对方似乎很着急,刚挂断后就又响了起来,不停在挑战安媛的耐心。
果不其然,就在第三遍快结束时,安媛接通电话,冷声听不出情绪:“父亲。”
“回家。”安国祥的语气并不好,那颤魏的声音似乎是强忍着怒火,安媛不傻,这个时候回去典型就是拿自己开刀。
“不去。”从小刻在骨子里的礼仪让她没有挂断电话,但是心里也升起不悦。几个月未见,好不容易打个电话,第一句话都带着怒火,让安媛有时候对安家产生的一丝念想也都被泯灭。
她真是糊涂了,安家是吃人不吐骨头,且只对她。
“安媛,翅膀长硬了是吗!?”安国祥怒不可揭,训斥着,“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含辛茹苦的付出不是为养成白眼狼。孝道是被你忘了吗!?”
“我只孝,不顺。”安媛淡着眸看着车窗外,思绪就没落在他这里。墨子琛没有等她就走了,也没有派许归骞来接她,是真如他说的那样对吗,只不过是一条狗。
一条下贱的母狗是吗。安媛苦笑。
“我命令你现在立马回来!”安国祥的语气不容拒绝,“必须,立刻,马上!不然我就将你养的那条破狗杀了吃肉。”
说完,便挂了电话。安媛握紧手机,咬牙。
若不是这阵子她需要靠拢墨成华,怎么又不会将雪莱接回来。而且,她不清楚墨子琛是否同意自己在他的家里养狗。
“去安家。”咬牙切齿吩咐的样子像极了即将要发狠的善良,最可怕的就是这种人。
一路开到安家,安媛气的腿都有些发抖,或许也是不想面对那群人恶心的嘴脸吧。
安家灯火通明,在快近夜晚的天空中格外显眼。尤其是那门口站着的管家,一眼就认出安媛,见她从一辆黑色阿斯顿下来,脸色猛然一变,立马上去迎接。
“小姐回来了。”虚伪的嘴脸让安媛看着厌恶,但是习惯已经跟随她二十多年,惯性应了一声,语气冷淡。
管家看着那辆阿斯顿越行越远,又看了看安媛,心里琢磨着究竟是谁家的车,还是说安媛为了撑场子,花钱雇来的。
“怎么,管家还不走吗?”安媛顿住脚步,回身背着光,模样有些阴森,瞧着他的眼神也带着不善。
管家是个见风使舵的人,立马屏气息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走进庄园中矗立的那座别墅前,安媛心里微微惆怅。没想到啊,安国祥竟然让她来到安家老宅,是他自己的房子抵债了吗?还是别有用途。
到底有没有亲情可言?她抿唇。
随着管家到了安国祥的书房,她轻轻喘了口气,告诉自己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扣扣。”敲门声响起,只听半掩的门后传来了浑厚嘶哑的声音。
“进。”
是她这辈子再也熟悉不过的。映入眼帘,那宽厚的肩膀象征着男人的威武,周围暗沉的摆设都让空气压抑。安媛静静伫立,没有开口。
良久,安国祥转身,沟壑皱纹的脸上带着怒气与冰冷,拍桌大呵,“你还知道回来!”
办公桌上的纸张也跟着颤了颤,安媛不语,淡淡别开目光。
她不知道回来,而且也没有人欢迎她回来。
“安媛,几天不见,你还学会无声的反抗!?”见后者压根没有理睬他,安国祥脸色铁青,齿缝间都是对安媛的看不起。
“父亲,你怕是理解错了。”她平淡着眼神,胸膛里的心已经感受不到跳动,安媛淡淡道:“我是在等你说完,你说过,在你说话时不许我打扰。”
安国祥一僵,似乎记得自己曾这么说过。但是现在也不会承认,他不会拉下脸子去道歉,更别说给安媛道歉。
须臾,一巴掌打在了安媛脸上,她的头微歪,额角都带着毛刺,眼神中尽是冷漠与嘲讽。
安媛你还在期待什么,这个家里,你不是人。
就如同在裘清扬和墨子琛眼里一样,似乎都没有把她当人看,应该是一只呼之即来喝之即去的狗吧。
心酸涌上,眼眶湿润。安媛咬牙憋住想要哭的意图,压制在内心深处,顿时,空旷又漂浮的感觉充斥在身体里。
起码这样也比哭要强。安媛想。
“真是几年没见,教养都被你吃进狗肚子去了,还学会了顶嘴。”安国祥的手也震的隐隐作痛,他这一巴掌可是卯足了劲打下去的,自然不会轻。
“呵。”安媛冷笑,手轻轻抚上了痛到已经失去知觉的脸,缓缓转头,皮笑肉不笑,“您在骂您自己是狗?”
“安媛!”安国祥拔声,那威怒的样子像是天雷,射杀在她脚下,带着不容抗拒与震慑。
管家在一旁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心里不禁叫苦连天。这对父女,每次见面都会擦出火星。以前是老爷骂了小姐不回嘴,现在是老爷骂了小姐能立马怼回去。
火药味越发浓重,安媛直着脊背,傲骨然风的模样真不像是出自安国祥的种,可安媛的的确确就是冠着安姓。
“黄阗!”安国祥怒斥管家的名字,“拿教棍来!”
安家老爷子因为桀骜不羁的安国祥管不住,最后气的用上了教棍,狠狠教训他。就连安国祥在结婚后也被打了一次。等安家老爷子死了后,教棍也就搁置下来,但是一直摆在安家大厅中,墨色透露着威严。
黄阗睁大眼睛。安媛还没有十恶不赦到需要教棍的地步吧?
“愣着做什么,快去拿!”安国祥的怒火牵制到黄阗,还没等后者动身,手腕便被抓住,安媛的目光越发冰寒,睨过去,带着吓人幽邃。
“父亲,我还没有罪过成您当年的样子罢?爷爷曾经说,教棍是拿来惩罚不知悔改,不听教训的子女。”
“你难道不是不知悔改,不听教训吗!?”安国祥气的鼻子都快歪了。她这是在变相骂自己不识管教吗!?
“好,你给我站在这里等着!我亲自去拿!”
安国祥见她不可撼动的牢牢拦住管家,都有些发虚的体型脚下生风去了正厅。安媛趁他离开的功夫扭头问道,“雪莱呢?”
黄阗愣愣,安媛呵斥,“我问你雪莱呢!?”
安家人都知道安媛几年前养了一条狗,叫雪莱。软白可爱,安媛对它宝贝得很。
“死了。”黄阗脱口而出。
安媛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睁大眼睛,语气都在发抖。
“你胡说,父亲不是说雪莱……”
“不,它早死了。大概在半年前罢,咬坏了二小姐的裙子,二小姐一怒之下让人将它送进狗肉馆。”黄阗虽然贪生怕死了些,但是还算实在,老老实实交代了那条狗最后的结局。
安媛只觉浑身冰冷,似乎天灵盖被打开,皓雪寒冰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