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安媛听到陈国荣所说的话,微微吃惊。她还没想到抓她进来的陈毅军和他是亲兄弟关系。那如果以后自己认他为父亲,那陈毅军岂不是成了自己的叔叔?
“他为什么要自请进去?我不是还没死吗。”安媛无奈。她看得出陈毅军是一根筋,没想到这一根筋竟然把自己倔到牢狱中。
“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所以我想让他知道,你并没有……像报道的那样。”陈国荣本想说“死”字,后而觉得不对,咬了音几秒,讪讪委婉。
“我去了之后,他就能好?”安媛一笑,真是没见过还有这么固执的人。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一想到自己的弟弟成天魂不守舍的样子,陈国荣叹息。他就是不在意自己,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够,就会纠结自己是怎么样的人。
再加上是个倔脾气,更是要把南墙撞破也不回头的那种人。
“我去。”安媛淡眸。对她来说,落魄时能给予一些别人给不了的东西,看似廉价的怜悯,对她来说就如同清洗双翅的审水,疼痛中带着感激。
就这样,明明是来让安媛知道谁袭击的她,逐渐演变成“探望”妹妹,又去探望陈毅军。一圈下来,这三点钟的新闻发布会也不知会不会如常召开。许归骞看了一眼腕表,快一点了。
他没有阻拦的权利,只好跟着安媛去。等见到陈队时,许归骞稍稍惊讶,这比陈国荣说得严重多了。那种颓废感扑面而来,曾经的坚韧似乎都被蹉跎掉,脚步声响起他也没有一丝好奇的心思,只是蹲在角落里,目光空洞苍凉。
对他来说,执行这么多年,第一次错判,错杀了一个人,那种慌张无措的感觉,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愧疚迎满怀,他在拿别人的死亡来惩罚自己。
安媛居高临下,眸子平静如水,这一切是在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陈国荣禁不住轻唤了一声,“毅军。”
被唤的人纹丝不动。
叹息,声音微微拔高,“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抬头看看吧,我不会骗你的。”他的语气浑厚沧桑,那也劝不动心如死灰的人。
“看什么?你不就是想劝我别这么做吗?大哥,我从事这个行业三十多年,从未出过一次差错,我敢拍着胸普说自己坦坦荡荡。可,可不曾知……”
“陈队,我还没死。”一旁静观的安媛打断他的话,眸中监狱栏杆后面的男人身躯一僵,带着不可思议转头。
“安媛?”陈毅军颤抖着双唇,看着缠着自己的良心,折磨了一叶又一叶的人活生生站在那里,而陈国荣在一旁无奈。
“我没死。”安媛见陈毅军整个人都呆愣住,又重复了一遍,并加重力道。
“可,那天你不是……”不是已经被判了死刑吗?
安媛微微歪头,看他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宛然一笑,“哪天?如果你指的是行刑那天。我并没有死,是他们拿错处罚书,所以被判死刑的并不是我。”
陈毅军颤抖着瞪大眼睛,又将目光抛向了自己的哥哥,后者叹息点头。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陈毅军狐疑,立马质问。
“这,那天临时突发情况,我们只好封锁情报,只有在场的人知道这件事。”陈国荣歉意看着他。如若不是那天安媛蓦然中弹,这个案件还要再拖上一拖,而这一袭击,刚好给了他们追捕幕后人的线索。
所以他们只能封锁消息,对外宣称安媛已死。
陈队将目光投向安媛,她跟着点头附议。想想能这么快捉到袭击者和嫌疑人,和她对外宣称已死的消息也是有挂钩的。
“真的……”陈毅军喃喃。真的是这样……
“所以,陈队长,我还没死你就把自己关起来了,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出来了?”陈国荣这次找安媛就是想托她说开弟弟那固执的思想。可谁曾知,陈毅军听到,抬眸眼神宁静清冽。
“不,这不一样。我为所做的事而负责,而承担。纵使你没有身亡,我也有过错,监狱里就是让我们去忏悔自己曾经的过往。”
结束之后你依旧是你,不必一生抱着罪恶感,因为它会给你一个赎罪的路程。
闻言之人皆眸光闪烁,对那个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却严肃说出这样话的陈毅军,不禁肃然起敬。
安媛对他的印象也微微改观,她侧脸带着赞赏看陈国荣,“陈叔,陈队的思想和意志不是我们能想象得到。”
陈国荣被她拉回思绪,无奈叹息。
最终,他们从陈毅军口中得知,他被判几个月的有期徒刑,并没有做过多处罚,可能是看他认错的态度积极罢。
陈国荣对于安媛后来再次提议婉拒,他认为自己真的不配做她父亲,更何况,她还有父亲。虽然可能在她心中不是那么的好,但是这种事情终究是要对方同意的。
若是安媛不出生在安家,他还是会去谈这件事。毕竟女儿常年在外,安媛还真心实意。可惜,她是出生在安家。
出了看守所,安媛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那种压抑并没有因为它而驱散,而是越来越重,空荡荡得心慌。
“安小姐,发布会快开始了。”许归骞将车开过来,提醒那个望着天空发呆的小人儿。
安媛轻轻的深吸气,“走吧。”
有些晚点,许归骞匆匆跟她说了几句便走了。临走前安媛叫住他,“你不等我?”
墨子琛没有来,许归骞也要走。台上台下没有一个她认识的,突如而来的紧张感压迫着她。
起码留下一个也好。
她以前是一个从不怯场的人,可经历了那么多,她开始退缩,开始怀疑,甚至不敢。
许归骞看出她的紧张,微微一笑道:“安小姐,需要我给你加油吗?”
安媛一怔,那双森系的眼睛映着她的倒影,下一秒,肩膀被面前这个好大的男人按住。他的手掌太大了,两个手放在她的肩上,似乎已经将她一半的身体控制住。
“安小姐,记住你曾经是这南希市的名媛,是凌驾所有名媛之上的优雅与自信。所以这点小场面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对吗?”
安媛怔怔。
他微微一笑,“我相信你可以。”
前台的记者都等着不耐烦了,有的不停看腕上的手表,有的窃窃私语安媛究竟来不来,不会是在耍他们吧?
更何况,安媛不是已经死了吗?那这次是谁以她的名义召开的发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