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犯罪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理问题。”许归骞蹙眉,总感觉温砺好像还要说什么。
“不,是所有人都有。”安媛淡淡,脊背颀长如松。她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对她来说,温砺所要做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许归骞为安媛打开门,却迟迟不见她的身影。回头,只见她矗立在那,直勾勾看着他。
她的眼神看得许归骞心里发毛,忽地,安媛淡笑。“就这么走了?”
脱离墨子琛后,那双眼睛迫人心腹,就像是墨子琛一样,离开了她,杀伐果决,仍旧是那个商界巨鳄。
“我想再看看安莉。”瞳孔中戏谑着戾气。安媛想到能有谁可以模仿自己,不出纰漏。
既然温砺已经抓住了,那么安莉也应该在这里。
她到要看看,安莉是有了多少个胆子,才敢来做如此胆大包天的事。
命在她眼中,已经不算是命了吗?
她的好妹妹。
如愿,安媛见到了安莉。后者看到本应该死了的人,活生生坐在她面前,还悠闲自得,惊得安莉从椅子上蹦起来。
安媛,她还活着!?
安莉咬碎银牙,恶狠狠看着这个女人,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安媛竟然命这么大。前两天她还在牢中安慰自己,虽然是被判了刑,但是她相信父母不会弃她不顾,更何况眼中那颗钉子已经拔出,付出的代价比她想象中要小的许多。
今天被押去接见室,安莉窃喜安家来人了。可,可谁曾知!?
她的表情就像是安媛见到温砺一样震惊与呆愣,不,比她的还严重,似乎都已经呆滞。
安莉被强压坐下,她将话筒一把夺过,咬牙切齿瞪着笑容施然的女人,字从牙缝中一个一个蹦出:“安媛,你命真是大!”
“彼此彼此,比起你我不算什么。我这人贪生怕死,但妹妹你却拿着命去玩。”安媛危险眯起眼睛,讥讽:“真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恨我,能以命相压来除掉我。”
敛眸,慵懒戾气露出,实际上是掩住神伤。
这能让她接受吗?从小到大,她以为的亲情,以为的姐妹,她以为的所有……突然有一天,你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以为的东西。
这谁能接受得了?
说到底,还是心太软。
安莉的骂声不刊入耳,而被骂的人却哂笑,唇碰撞,轻飘飘来了一句。
“等你出来再说那些宏图大志吧。”
“不过,如果到时候你还有那个心的话。”安媛一顿,眸中看不到一丝笑意。
其实安媛就是来恶心安莉的,亲情归亲情,恩怨归恩怨。她理智的可怕,将这些分的清清楚楚,来之前,她将亲情扔在别地方,揣着私人恩怨来找安莉报复回来。
“安媛!”安莉拔高声音,尖声喊着她的名字,嘴里疯狂诅咒:“你这个贱人,贱人!”
安媛不怒反笑,“我是贱人,你又是什么?贱人的妹妹,贱妹?”
和那些人相处的时间长了,说话不由自主就会腹黑讥讽。虽然安媛没有那个癖好与习惯,但是自从出来后,遇到那一大长串的烦心事,安媛也渐渐用上了那些怼人的话。
安莉红了眼圈,潸然泪下,“安媛,我恨你。”
安媛眯起眼睛,见她梨花带雨的哭泣,为的不是自己的罪过,而是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自己。
“你才被判几年刑,我当年又被判了几年?”她冷笑,环胸抱臂,森然:“安莉,当年我没犯错却被抓了起来,你犯了错判的比我还轻。你有什么理由恨我,你又有什么资格恨我?”
狭窄的嫉妒心她不懂,但是监狱中的冰冷她再也不想以冤屈而进去。
这时,她这边的门被敲响,监察人打开门,安媛看去,见到那人瞳孔猛然一缩。他早已褪去秋日清晨为了避寒的大衣,脚下的风亦同没有那么冷冽。
陈国荣看安媛的眼神复杂,既有惊喜也有惆怅,才几天不见,似乎又苍老了几岁。
在安媛“死”后,陈国荣给远在他乡的姑娘打了电话,女儿很惋惜,但又在他意料之中告诉他,这个年她还不能回去。
最让他惊愕的是,陈毅军竟然为了忏悔,自行进了法庭。可怜的是他的弟妹,每日以泪洗面,痛心疾首。
才几天他也跟着苍老了不少,似乎又过了半个世纪,眼睛都混浊不清。他今天得知安媛没有死,又惊又喜,连忙打听她在哪里,或许是天不绝人,安媛今天刚好就在看守所里探监。
“陈叔?”安媛小心翼翼唤了一声,语气比刚刚轻柔不少,眼眸闪烁动容,脑海中又闪过那天陈国荣风尘仆仆踏着寒气而来,一大早上问她吃什么饭。
陈国荣看到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激动的热泪盈眶,抹了抹眼角,颤声道:“还活着就好,你还活着就好。”
风前残烛的火焰又燃起几分。
许归骞目不转睛看着两人抱在了一起,眸中尽是震惊与呆愣。虽然从他们的话中听出就是一种朋友关系,但是这抱在一块是不是有些……
就在许归骞斟酌用词时,安媛一句话传入耳中,膛目结舌,只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陈叔,你还缺女儿吗?”
安媛清澈的眸子倒映陈国荣的模样,似乎这才是她心中父亲的形象,慈爱宽厚,并不是那种严厉刻薄。
许归骞听到这话他只想冷静一下。
面对安媛的热情,陈国荣有些措手不及。他一直以为她死了,也一直以为只不过是临走感发,颇具留恋才会说下的话。可,没想到这是真的。
“安小姐,这件事从长计议。”旁边目睹了这一切的许归骞扶额,这怎么能随随便便认亲戚呢?而且还是父亲辈的,安媛也不是没有父亲。
“对,从长计议。”陈国荣感激看了一眼许归骞,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二人无形中达成默契,女孩儿脸上的笑慢慢收敛起来,但仍旧留有一丝,松开手,声音也冷清不少:“陈叔,你怎么来了?”
感受到气场变化的许归骞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乎刚才说话的人也不是自己。
一说到这个,陈国荣从开心中转过神来,脸上又落下了一层隐晦。看着安媛,面色复杂,难以启齿。
“嗯?”安媛淡笑。
隔着防爆玻璃的安莉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人在交谈,心中迫切想要听到谈话内容,可站得距离太远了,握着话筒仔细听也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时隐时现,安莉眸中泛起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