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拿到资料后,你打算怎么处理墨成华?”一想到墨成华双眸映着自己的倒影,里面夹杂着星辰,她就禁不住别过头,不忍再看。
那是阳光下的温暖,湖面吹来的清风。是昔人坐在石岩上,静静地听着湖水拍打渔船。
一瞬间,愿时光停滞。
转椅上的男人背着月光,纵使赤光明亮,也驱散不开墨子琛脸上的暗影。他像是矗立在黑白两端的一座巨石,不腐不朽,静静地立着,让临到他面前的人都不禁望而生畏,低下头颅。
“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纵横时间的黑石,安媛闻着从远古而来,悠扬低沉的声音。她淡淡的笑,抬头仰望着直穿云霄的苍石。
“人都是会变的,而且,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到底感不感兴趣?”
铮铮寒风掠过雪面,卷起千番雪,扑向前面的男人。
“我不知道你对什么感情兴趣,但是我知道你懂得什么东西该问,什么东西不该问。”墨子琛眸光流转,瞟过安媛的身躯。他嘴角似勾非勾,打量着与平时气场有些不同的安媛。
其实,墨子琛不介意告诉安媛,但是当下属将许许多多照片发给他时。他看着照片上的安媛,或认真或嗔怒,而墨成华坐在她旁边,两人像是被罩在玻璃罩中的塑像石雕时,不得不说,他羡慕了,甚至有些嫉妒。
那太美好了。柔柔的阳光,柔柔的青草,柔柔的笑意与那认真。一切都不唐突,展览柜上摆着的手工艺品,水晶桌上的小小软泥,都偏折出淡淡的温馨。
唯独格格不入的是持着照片的他,看着屏幕上的照片面无表情的也是他。
还有安媛发呆看着墨成华的样子,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无聚焦看着他。像是被人遗落在森林中的洋娃娃,孤寂地等着它的主人,
墨子琛的属下办事效率不是盖的,嗖嗖嗖发过来的照片都是从各种角度拍下来的,更有长篇的记录,细致又干练写着安媛与墨成华的举动。
看着一大长篇、密密麻麻的黑字,墨子琛只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有想要把写这么长的那个人扣工资,让他好好反省一下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想是那么想,做也是那么做,但是墨子琛搁置下手机后,不出多久又拿起,不由自主点开了下属发来的那一坨长篇大论。
可所谓非常详细了,不仅把安媛的一举一动写了下来,还特意描写了一下她的心理想法。比若,就拿安媛捏住墨成华下巴的那一幕,目光冷冽,泛着寒意。然后邮箱框中黑字跳梭在墨子琛眼中,一段煽情的心理描写映入。
[安小姐看着墨成华,似乎在打量面前人的想法。可一想到刚才墨成华为她所点的烟火,似乎有些动容,眼睛里也有一些复杂。她不知道墨成华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想面前这个风六浪子何时才能收起他的尾巴?还是说,他是认真的。]
安媛看着墨子琛牢牢盯着她,但是目光没聚焦,似乎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东西。只见男人脸越来越黑,瞳孔猛然一动,眼神聚焦在安媛脸上,开口就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是啊,如果安媛在他上一句话后接了话,墨子琛也就不会出神。说到底,安媛也有些拿捏不定和脚踏棉花。她不确定自己是对墨成华产生了什么样的感情,但是她知道,不管怎么样也不能破坏到她与墨子琛之间的交易,可她又忍不住想,墨子琛究竟会怎么处理墨成华。
“就是问问。”安媛的话在脑海里翻了一圈,跨出喉咙,却又遏止在舌尖,最后吐出的只有这四个字。
只是问问。
就算她的舌头拦住那些不恰当的话,她的眼睛也拦不住,眉宇之间透露出淡淡的忧愁,蹙着,低着。
墨子琛往后一仰,倚在了靠背上,微微抬起下巴,眼神睥睨,冷笑道:“安媛,你不会喜欢上墨成华了吧?”
他嘲讽的语气让安媛眉头皱的更深,不禁反问,“你觉得会吗?”
“那你过来问我做什么?”墨成华平静的双眸下已经腥风四起,黑水面上卷着从远处瞧不见的飓风。
“好奇。而且你也没有说我不可以问。”安媛似停留在黄昏的海燕,暂且栖息,懒散中带着一丝警醒。
墨子琛低笑出声,低炮音磁磁划过心尖:“你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安媛,做好你该做的事是最好的。如果你动了别的心思或是想法,这会让我很为难。”
他挽着薄凉的笑,即使脸上带着疲倦,也像是一只随时能扑上来的黑豹,他的休息只不过是因为累了,不想玩了。但是如果他愿意,即使猎物站在草原尽头他也会带着血腥气味驰去,像发弓的箭,锋利又寒凉。
安媛不语看着他,她虽然比墨子琛小上几岁,也比他入事浅薄,但是她却挺直自己的脊背,宛若寒风中的青松,瑟瑟谷中的寒风也压不灭她的傲骨。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一呼一吸之间都卷起干涩的味道。
“你知道我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此时她莞尔一笑,缓解气氛着,“你不要那么紧张,我和你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难道你还怕我跳海跑到二少船上?墨少,我可是旱鸭子,不会游泳。”
她的头发梳在一侧,因动作而慵懒伏着。但是后者眯起眼睛,显然没有相信安媛的话。
单单说看到烟火时流露出的温柔与感动,这一点墨子琛就不得不防。
女人的心就算是冰封起来,也招架不住男人的温柔工势。
“安媛,我是猎人,你是我手里的箭。你所要做的事很简单,保持箭矢畅通,酝酿你的威力,让猎物一击毙命。”墨子琛手指规律扣在桌面上,黑桃木桌上铺了一层树脂,映着他平缓的指尖,随着他的声音,一起一落。
清脆的声音落在安媛耳中很是烦躁。是啊,她只是一个箭,还能偏掉的箭,猎人需要她只不过是要捕捉猎物。而猎物死亡后,她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忽地,安媛呼吸一顿,眸子泛出寒意。
如果说,猎物死了。那么箭又会怎么处理呢?
“我希望你能将我看成同谋,而不是箭。”安媛注视着他,语气平静又肃然,墨子琛眉梢挑起,倚着笑意望着她。
出去一趟回来,谈吐间都有底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