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浩淼苦笑,
“抛开胜负心的运动也太难了,我尽量吧。”
说开抛开胜负心,是一件非常滑稽的事。就像失眠的人总被人建议“什么都不要想”殊不知这本来就是一种非常强的执念。
能抛开胜负心的人从不是正在思考这件事的人。
第二回合袁浩淼打中八瓶,第二球打中余下两球,Spare.
瓶男又是一击Strike,毫无悬念。
其实到此胜负已分,在保龄球场上,袁浩淼再苦练个二十年也万万不是瓶男的对手。
他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两者差距似的,投出了他第三轮第一个球。
球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袁浩淼打直丢出球的右手握紧成拳,正待出口高喊。
最后一排的八号瓶却在摇摇晃晃后站住了脚跟,最终没有倒下。
“可惜,就差那么一点。”
“嗯。”
瓶男说话间已经击出第三个strike。袁浩淼也在第二球中成功补到八号瓶。
“你把你的心神散在四周,你站在此处,但又不在此处。”
“和【查】一样?”
瓶男两眼极速靠近,像是只青壳的螃蟹,就差把手像钳子一样挥动起来。
“不,不要用元力。用了元力就完蛋。”
袁浩淼放空片刻,持球开始助走。
他的视野放大,手中的保龄球不再是眼里唯一的食物,十多根球道此刻都被他收入眼底。
同样的助走,出手,袁浩淼身体的松弛度和之前完全不同。
保龄球仿佛成为了他身体的延展,干净俐落扫过球道,第一个strike到手!
袁浩淼没有太过激动,他望着被机器清走的球瓶们,若有所思。
瓶男:(′?`)
接下来三个回合,两人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对望一眼,像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只专注在自己的游戏上。
袁浩淼,瓶男,两人六个strike,十个回合已过半。
“老板,之前那个人又打电话来了!”
球馆工作人员在前台一阵大喊,袁浩淼恍然若失,停下了取球的脚步。
瓶男:(′⌒`)
看出袁浩淼退出了那美妙的状态,瓶男嘴角弯了下来,挪动着和保龄球瓶如出一辙的身体,走向前台。
球道前的袁浩淼摊开着双手,回忆着刚才的感觉。
我,好像正在抽离出自己的身体,我像一个旁观者,用精密的遥控装置操纵着自身的一举一动。
旁观者清,我对力量的把握和置身事外的立场成就了三次的strike。不过刚才我好像都没注意到,不知不觉间就三次全中,不知道我还能进入这状态吗。
袁浩淼的期待在瓶男接完电话后重重落空,他不仅没能再进入刚才的状态,甚至比之最初时候的注意力还差,最后以187比300输掉了比赛。
看着瓶男记分牌上整齐划一,代表着全中的x,袁浩淼由衷赞叹了句“厉害”,换鞋准备离开,瓶男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帮我,我帮你。”
“怎么帮?”
瓶男从球道走下,他穿着直筒裤,没有着鞋,却能在助跑时滑出很长一段。
他落脚的刹那,袁浩淼轻咦一声。
瓶男整个人的气质从淡然从容,瞬间变成了个紧张兮兮畏手畏脚的男孩。他眼睛低垂至鼻翼两侧,袁浩淼此刻才发现他竟然没有眼眶,眼睛不过是纽扣一样存在于皮肤之外的器官。
磨磨蹭蹭半天瓶男才走到袁浩淼面前,唯唯诺诺开口。
半小时后,袁浩淼和瓶男站在了龙卅市发展区一栋写字楼下。
发展区这一块区域内这样的写字楼不下百栋,整齐划一的整面式反光玻璃被设计师用各种几何图形隔开。地面干净整洁,每小时都会有扫地机器人固定清扫。
从进入发展区后两人就再也没看过任何有生活气息的东西,只有一丝不苟的绿化在下午四点的烈日下昂首挺胸。
瓶男熟门熟路拉着袁浩淼躲到写字楼大厅一株大型盆栽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袁浩淼不明所以透过盆栽的绿叶望向电梯方向,瓶男则一直保持着≡▔﹏▔≡的表情,紧张又害羞。
突然,瓶男扯了扯袁浩淼的衣袖,袁浩淼顺着他的眼神望向了一个从楼梯跑下来的女人。
黑色西装外套,内里最常见的白色衬衫。下身是配套的黑色短裙和尖头高跟鞋。长发披肩染成了淡淡的棕色,远远看去柔顺有光泽。
“你喜欢她?”
袁浩淼贴着瓶男的招风耳问道。
瓶男点点头,瞬间又狠狠摇头,眼睛圆瞪一副震惊脸⊙▂⊙。
“不是......不是的。
我要你帮我谢谢她。”
瓶男都不敢望向女子那个方向,一张脸红得像是被煮熟的虾。
“只要道谢就足够了?”
“嗯,足够了!”瓶男用力点头。
“那走吧。”
女子应该是助理类的职位,踩着几厘米的高跟鞋健步如飞,奔到前台取了个包裹后又匆匆赶着上楼。
袁浩淼整了整衣领,从盆栽后闪身而出,用低沉有磁性的声音说,
“你好,请问能耽误你一分钟吗?”
抱着快递的女子略显惊讶,停下了脚步。
袁浩淼卖相本就出众,刻意操作下更是一番绅士风度,他才朝女子走了两步,已让女子脸上闪过一丝潮红。
“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是巨通快递公司的AA布阮媚紫,AA就是行政助理。”
怕袁浩淼不清楚AA的意思,她还解释了一番。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受朋友的委托来向你......”
袁浩淼话还没说话,已经被阮媚紫撕心裂肺的尖叫打断,
“保安在哪!保安快来啊!!!”
不知何时瓶男站到了袁浩淼身后,他才探出半个身子,已经把阮媚紫吓到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