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的突发状况,让林家人都始料不及。
林明揉着眼睛看向尖叫一声突然站起来的林晴,脸黑成了锅底。
林雷也吓了一跳,正想起身去扯林晴一把,林晴本来呆滞的表情忽然一变,身体也随之抖动起来。
众人更加莫名其妙,马春菊倒抽一口气,连滚带爬的跑到林雷身后,“他爹,晴儿这是怎么了?”
林晴张开嘴,声音粗哑完全不像原来的声音,“今天是我的忌日,你们怎么才来?”
这话一出口,林家人都吓懵了,林老太张大嘴巴,喝了一肚子西北风,脸色苍白如纸,呆愣着说不出话。
林晴慢慢转身,像一个活动僵硬的木偶,眼珠子盯着林南筝,“你!你为什么不跪?”
林南筝似笑非笑,她才不信什么鬼上身这套鬼话,更不会信林晴。
“不想跪,”她干脆的回答。
“你混帐!”林晴眼睛通红,“林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不孝的孙女,你有什么资格姓林,看来……”
林南筝忽然打断她的话,“你是谁?凭什么说这种话?我有没有资格关你什么事?”
林老太这会儿回过神,一骨碌想要站起来,但是腿又有些发软,双手紧紧的抓着林明。
林明和其它人也都站了起来,眼睛落在林晴身上。
林老太喝斥林南筝,“你没听见吗,这是你爷爷!”
林南筝短促笑了一声,目光在四周一掠,“她明明是林晴,从哪看出来是我爷爷?长得不像,声音哑点,但也不是我爷爷的声音。”
她说着,捏着嗓子说道:“要这种声音,谁不会?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东西。”
“至于说忌日,”她上前一步,盯着林晴,“这四周这么多坟地,今天是忌日的应该不只爷爷一个吧?难道说两年前,八年前,十年前,二十年前的今天,就没有人死过?”
林老太被她说得越发心里毛毛的,“你——你别胡说!”
林晴也上前一步,怒声道:“林南筝,你胡说八道!”
“到底是谁胡说?”林南筝立即反问,“你说你是爷爷,那好,我问你,在爷爷临死前,他跟我说了一句话,是什么话?”
林晴一愣,包括其它人,都不记得这个细节,老林头死之前,和林南筝说过话吗?
他们不确定,但看着林南筝义正言辞的模样,又不像是假的。
一时间又把目光都对准了林晴。
林晴当然也不知道,她本来就是装的,唬人而已,没有想到谁都唬住了,可最关键的林南筝却是丝毫不信。
她不禁有点慌,还有些烦躁,“时间久了,不记得了。”
“不记得?临死之前重要的话又怎么会不记得,”林南筝讥笑道,“如果你不知道,那你就是冒牌的。”
“不可能!”林晴急得大叫,这一急,忘记压着嗓子,原来的声音差点露了。
林南筝勾唇一笑,目光沉凉锋利,像可以穿过她的肌骨。
林晴强自镇定,“年纪大了,不记得很正常。老婆子,我办丧事那天,你穿着件蓝色褂子,对吧?还有老二,你右脚上的布鞋还被大脚趾顶了个洞,你媳妇儿给你打补丁,你还嫌丑,还是老大媳妇给你缝好的,是不是?”
这几件小事一说出来,林家人立即信了七八分,毕竟,这些事如果不是自己人也不会知道。
林老太顿时抹着泪哭起来,“老头子……没错,你是老头子……”
她哭,眼睛是满是泪,手不停的抹,但她依旧不敢上前。
因为她是害怕的哭,怕老林头刚刚听到她的话,真的把她带走下去陪他。
林晴懒得理会林老太,目光依旧盯着林南筝,“林家家门不幸,娶错了媳妇,生了不孝女,现在又不顾我生前的心意,动那处院子,看到你们这样,气得我来给你们提个醒!”
林雷眼睛微亮,立即问道:“爹!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晴还故意卖了个关子,“你们去那处院子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看就知道,好好过日子,该清除的清除,剩下的要安分守己,为林家争光……”
这话说完,林晴忽然像被抽走了魂,身子又是一阵晃动抽搐,嘴里还吐了点泡泡。
林南筝看得简直想笑,这家伙装的还挺全套,也不知道是怎么琢磨的。
林晴把这一套做完,双眼缓缓睁开,茫然的看着众人,小声问道:“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吗,你们干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你……晴啊,”马春菊吞了口唾沫,“你不记得了?”
林晴抬手摸了摸脸,“妈,你在说什么呀?我不记得什么,哎?咱们不是来给爷爷烧纸了吗?怎么都站着?”
林南筝心里冷笑,这家伙演戏还上瘾了,不过,她这演技也太烂了,也就唬唬这些人还行。
她也不揭穿,等着看林晴往下怎么演。
林雷上前一把抓住林晴,“晴,你不记得没事,你爷爷说了,让我们去那个院子里看看,一定是给我们什么启示!”
他说着就要拉着林晴走,马春菊立即跟上,嘴里也乍乍呼呼的。
林南筝上前一步挡住,“你们要去哪儿?”
林雷把脖子一梗,“你给我起开!没听见吗,老爷子发了话,我们要去那个院子看看!”
“他发了话?你们就要去看?先不说这事是真是假,究竟是不是他,就算是,他说去就去?他还说要去天安门呢,你怎么不去?”
林南筝讥笑出声,“你们别忘了,那处院子是我们的,是我老外公的,姓杜,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有什么资格去看?”
林南筝上前一步,盯住林雷,笑容加深,“他要是说,让你去村东头耿寡妇家看看,你是不是更迫不及待?”
“你!”林雷的脸涨得通红,眼神有些飘忽,“这是你一个姑娘能说的话吗?”
马春菊愣了愣,回过神来大手一推搡林雷,“好啊,你果然和那个耿寡妇有一腿!上次你给她往回里稍东西我觉得不对劲,你还不承认!”
她一边说一边跳着脚骂,“不行,我得去那个骚娘们儿家看看,把东西要回来!”
她说着就要跑,林雷急得冒汗,几步追上去,“你给我回来,你去干什么?不嫌丢人吗!”
“你他娘的都不嫌丢人,她一个寡妇不嫌丢人,怎么成了我嫌丢人了!”马春菊反驳道。
林南筝看着他俩打成一团,笑眯眯的转头看着林晴,“怎么着?你还要去吗,你爹娘都顾上不你了。”
林晴咬牙盯着她,眼睛如同淬了毒,“林南筝,你别得意!”
林南筝忽然低头凑到她的耳边,“我当然得意,你费劲演了这么一通,你爹却被一个寡妇勾了魂,你娘更蠢,三言两语就被激得要去找人打架,你说,我还不该笑吗?”
林晴霍然瞪大眼睛,脸上血色退去,怒火不断往上顶,反手就要给林南筝一个耳光。
林南筝早有防备,一把抓住她的手,看向愣在一边的林明,“爸爸,她又要打我,你也不管吗?”
林明回过神,皱眉看着林晴和林南筝,他现在还懵着,完全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老太反倒是哼道:“打你怎么了?谁叫你胡说的,那院子本来就是老林家的!是你们……”
“你最好想好了再说,”林南筝冷声打断她,面色沉冷,“别忘了老支书是怎么说的,我手上有收据有公证书,你要再说是林家的,那就去老支书理论理论。”
“南筝!”林明喝道:“你怎么跟你奶奶说话呢?”
林南筝撒开手顺势一推,林晴往后退了几步,跌到林老太身上,“我说的是实话,谁要再嘴里不干净,别怪我不客气!”
林明气得要炸,杜念昕走到林南筝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林晴好容易站稳,不甘心精心布的局就这么废了,咬咬唇说道:“不管怎么说,爷爷发了话,如果你坚持不同意,那到时候别怪爷爷搅得咱们林家不安宁!”
她阴恻恻的又补了一句,“你别忘了,爷爷刚才可说了,林家家门不幸,娶错了媳妇,生了不孝女,还说该清除的得清除,你——不会是怕了吧?”
林南筝看着她的脸,微微挑眉,“林晴,你确定他说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