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索这话说得突然,张爷爷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他愣了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傅星索摇摇头,扶着他坐下,“不是,上午不是跟您说,县里的一家食堂想要跟咱们合作吗?南筝说,各方面都要注意,说……食品安全很重要。还有就是,她说,您年纪大了,在这里住总归是不好。”
他说到这里,声音沉下来,“我知道,您当初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才一直住在这里, 可我现在长大了,那些流方是非我也不在意,咱们就回去住吧。”
张爷爷嘴唇抖了抖,低下头叹了口气,“星索啊……那些人说的话你不要听,你是爷爷的孙子,是爷爷最亲的人。这事儿说起来也怪我,我本来是想让你姓我的姓,那样也就省不少麻烦。可是当初抱回你的时候,你的小被子上就写着这个名字,我想万一有一天……”
“爷爷,”傅星索轻轻打断他的话,握住他的手,“您不是说了吗?咱们是亲人,那过去的事就不必说了。我长大了,该我照顾您了。南筝说,人只有自己强大,才能有战胜一切的力量,嘴长在别人身上,怎么说随他们去。”
张爷爷眼泪滴下来,不断的用手抹,连连点头,哽咽的说不出话。
林南筝一路跑回家,杜念昕看到张爷爷送她的暖袖,又是一阵感慨,母女俩聊着天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马春菊也没有起来做饭,林南筝实在受不了这破院子的脏,拿着扫帚扫了扫。
她一边扫一边听着北屋的动静,马春菊连个声儿都没有,估计昨天晚上被吓得不轻。
她嘴角勾了勾,林辉走过来颐指气使的说道:“我饿了,你去做饭!”
林南筝的确是想去做早饭,马春菊做得太难吃,但被林辉这么一说,她又不想做了。
她不吭声,扫帚往林辉的鞋上扫过去。
“你干什么?!”林辉大声吼道。
“扫地,没看见?眼睛瞎了?”林南筝毫不客气。
林辉跺跺脚,“我让你去做饭!”
“你算老几?你让我去做饭,要吃你自己去!滚开!”林南筝又扫了几下。
林辉一边跳开一边捂着鼻子说:“好啊你,敢骂我滚,我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他一边说一边抄起一根木棒,林南筝丝毫不惧,对付林辉,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手里的扫帚就成了武器,比林辉的木棒还要长一些,个头又大,林辉根本占不了上风,还被拍了好几下,身上又是土又有鸡屎味儿,别提多狼狈。
林辉气得大叫,却没有办法,扭头冲着屋里喊,“奶奶!林南筝欺负我!”
林南筝气得发笑,“真不要脸。”
林雷从里面走出来,脸色立即沉下来,“都住手!像什么话!”
林辉不扔木棒,怒目盯着林南筝,林南筝也不扔扫帚,笑吟吟的看着他。
“我说住手,没听见吗?”林雷这个气,感觉他说话越来越不顶事了。
“南筝,放下扫帚,一个女孩子,像什么样子!”
林南筝短促笑了一声,“你儿子不干活还上来就打人,你倒会护犊子。”
“你……”
林南筝把扫帚扔到林辉身上,“我还不扫了呢,谁爱干谁干!”
她扔完转身就走,林辉眼冒凶光,咬着牙就把木棒挥了下来。
林南筝早有防备,听到身后的声音,侧身一躲,林辉扑了个空,本来还想再给他一脚,但目光一掠看到前面的半块板砖,她就没再补。
林辉往前栽去,右边脸正好擦过那半块板砖,顿时被擦出血。
“啊!”他惨叫了一声,像丢了半条命一样,捂着脸大叫起来。
林雷也没想拦着,也想给林南筝点教训,可没想到一眨眼儿子就吃了亏,他急忙过去,看到林辉右脸上擦了一块,约摸一截小手指那么长。
他顿时心疼不已,扶起儿子,怒诉林南筝,“你怎么回事!小小年纪这么狠毒,竟然伤了他的脸,万一破相了找不到媳妇怎么办?”
林南筝看着林辉脸上的伤,感叹伤口实在太小,冷声反驳道:“一大早上的你们一家眼睛都瞎了?没看到是他从背后打我吗?照你这个意思,我不躲,让他砸我一闷棍就对了?我一没碰他,二没打他,他自己栽的,关我屁事!”
林辉又疼又气,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嘶着气指着林南筝骂,“你他妈的,我跟你没完!”
林南筝目光沉凉,“骂,接着骂,骂爷爷奶奶,骂祖宗八代!我看你能骂出什么花来!”
“林南筝!”林雷吼道,“你怎么变得这么没规矩!”
“我没规矩?是你们之前太没规矩了!你们把我和我妈当牲口使,不把我们当人看,随意指使欺负,谁给你们的脸?你儿子做的事你自己负责!老孙家的事儿也不管了,看谁去劳改场,活该!”
林南筝说完转身就要回屋,杜念昕已经走下台阶,看了一眼林雷沉着脸没说话。
林雷心口疼得厉害,林辉一听劳改场又怂了,“爹,我不去!我不去劳改场!”
林雷生气也担忧,忍不住责怪道:“你也是,非得惹她干什么?”
林辉撇了撇嘴,捂着脸委屈巴巴,“我去找奶奶!”
林老太连气带累,今天一早就觉得身上懒懒的不想动弹,听到院子里的吵闹声,刚开始也没有在意,后来听到林辉嚎哭,这才忍不住爬起来。
还没穿上鞋,林辉就进来了,捂着脸哭诉了一通。
林老太一见宝贝孙子挂了彩,还是伤的脸,心疼的不得了,少不了又是扯着嗓子一顿骂。
林辉一边哭一边说道:“奶奶,林南筝还说不管孙家的事了,让我去劳改场!”
一听这话,林老太顿时又哑了嗓,气得磨仅剩的几颗牙,安抚着林辉说道:“好孙子,先忍忍,等到孙家的事儿过了再说。奶奶给你记着,等这事儿过去,一定少不了她这顿打!”
林辉抹了抹泪,“奶奶,她要是真的不管怎么办?”
“你放心,一会儿奶奶就跟她说,她拿了钱,必须管!”
林辉有了她撑腰,心又放下了,撒娇道:“奶奶,我饿了。”
“好,好,奶奶给我大孙子拿槽子糕吃!”
林南筝和妈妈进了屋,想起张爷爷那里的小火炉,说道:“妈,咱也弄个炉子吧,那样就暖和多了。”
“你奶奶不会同意的,点个灯她都要说半天,更别说烧炉子了。”
“没关系,我有办法让她同意。”
话音刚落,就听到林老太在外面说话。
“林南筝,你给我出来!”
林南筝没吭声,一直到她喊了几声,走上台阶的时候,才慢吞吞的挑帘问道:“干什么?”
林老太一见她这样,忍不住又想骂,林南筝淡淡道:“我可提醒你啊,你要是再骂,范大师那边要是问起来,我可不替你说话。”
一句话把林老太后面的话生生噎了回去,后背又有些冒凉气。
她噎了一会儿这才问道:“我听说你又不想管老孙家的事了?我可告诉你,你最好老实点,别想耍什么花样,否则的话……”
她话没说完,林南筝把口袋里的钱又掏出来塞给她,“给你。”
林老太低头一看,真想把钱收起来,但她还是保持理智,“你……你什么意思?”
“我不管了,你爱找谁找谁。”林南筝干脆的说道。
“不行!”林老太真急了,“你说了管就必须要管到底,否则的话……”
“还想威胁我?”林南筝微眯着眼睛,“我不想去就是不去,你能把我怎么着?打死我?那正好,打死我你就能和你大孙子一起去劳改场了,啊,不对,杀人得偿命,还是到不了一起。”
“你……”林老太气得发抖,差点撅过去。
正在说着,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喊道:“人呢?出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