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筝听着方硕和马培培在里面腻歪,听到他们俩提到林晴,她忽然就明白了这次见到林晴的时候哪里不太对劲了。
当时她脑子里飞快闪过的那个念头让她一下子抓住了。
林晴怀孕了。
难怪,那次傅星索说看到马培培带着林晴去于婆子那里,林晴说她并不是得了什么病。
而她身体不舒服,马培培也不是一脸哭丧的样子。
可不是嘛,怀孕是喜事。
但对于林晴来说,就未必了。
林南筝快速梳理了一下,林晴逃跑,跑到这里以后投奔马培培,马培培私下里早和方硕勾搭在一起,方硕让马培培收留了林晴,安排在那个小破院子里。
而林晴完全被蒙在鼓里,为了不被马猴子家的人发现,躲在那个院子里不敢出去,和外面的联系全靠马培培。
林南筝能猜到的就这么多,那么,问题来了。
林晴结婚辜负方硕在先,就算是方硕见到她,直接以此为理由拒绝她也完全可以,为什么不见她,又让马培培收留她呢?
不但如此,刚刚还说,让马培培好好安抚住林晴,说什么不能坏了大事。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方硕所谓的“大事”,又是什么?
这些像一个个谜团,让林南筝一时想不明白。
方硕轻声笑起来,笑声凉凉,薄纱在轻轻拂动,衬得他的笑声听起来越发阴诡。
“孩子?”方硕语气玩味,吞吐着烟雾,雾气迷离,遮住他眼底的神情。
“是呀,”马培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你说,她怎么就认定这孩子是你的?明明她和那个马猴子……”
马培培说到这里,语气又变得娇嗔,“你说,你和她是不是也……啊?是不是?”
方硕笑意深浓,“她一向愚蠢,还觉得自己聪明无比,之前和她在一起就是觉得傻傻的好玩儿,你较这个真儿干什么?”
马培培在他颈窝里吹着气,“那你说,要是孩子生下来真的像你,你还舍得吗?”
方硕低笑不说话,马培培忍不住催促,“说呀,说嘛,你到时候是要她们母子,还是要我?”
方硕深吸了一口烟,眼底的神色波澜不惊,“我定下的计划不会变,不然让她住在那里干什么?那是什么地方,你不是不清楚。你放心好了,我和林晴是不可能的,无论她生不生得下孩子,生的是谁的孩子。”
马培培听到这话彻底放了心,笑容满面,心里十分满意,对准他的嘴又亲了上去。
林南筝在外窗,背贴着冰凉的墙 ,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从方硕的语气里听出一种灭绝人性的狠辣。
里面的声音已经变了,呼吸粗重的传出来,还有女人细碎的嘤咛,林南筝可没有兴趣在这听他们干这种事儿,和傅星索对了个眼神,两人无声离开。
傅星索的心头狂跳,刚才的声音和喘息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不是不懂,忽然就有些心虚,不敢去看林南筝,耳朵也有些发烫。
林南筝还在想着刚才方硕说过的话,总觉得有深意,她太过专注,没有发现不远处来了辆自行车,正撞着她过来。
傅星索眼疾手快,急忙一把拉过她,把她护在怀里。
她完全没有防备,被她一拉一拽,鼻尖碰到他的胸口上,“砰”的一声,酸得要命,就像一口气喝了一瓶老陈醋,眼泪立即就涌了出来。
她手捂着鼻子嘶着气,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傅星索看着这双眼,像映着明月的清潭,潋滟闪动,映入他的心底。
他鬼使神差,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动手轻柔像捧着世间珍宝,嘴唇浅浅印在她的眼睛上。
林南筝错愕,脑子里一片空白,忘了动作,也忘了到嘴边的话,只轻轻眨着眼睛。
傅星索只觉得她长长的睫毛似轻羽,刷在他的唇上,微微的痒,那种感觉一直延伸到心底,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是他从未尝过的。
两个人都怔了怔,不过几秒,像刹那过了万年。
傅星索回过神来松开她,心里除了紧张和甜蜜,还有无尽的惶恐,他怕,怕她生气,怕她和他绝交。
她的决绝,他亲眼见识过。
“南筝,我……”
林南筝虽然豁达,对感情的事情也不保守,但到底是女孩子,活了两世也没有处过男朋友,没啥实战,此时还真有点小鹿乱撞。
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看到傅星索那么窘迫,反倒说不出责怪的话。
“我鼻子好痛,”她开口,岔开刚开的话题。
“啊?啊,”傅星索手足无措,“对不起,刚才太危险,我太心急了,要不……我给你揉揉?”
林南筝彻底气乐,“鼻子要怎么揉,笨笨。”
看到她笑,没有生气的样子,傅星索心头松了大半,喜悦迅速占领了上风,眼睛里都是喜色,盈盈闪着光。
林南筝还真没有见过他这么高兴的样子,那种发自内心的由衷的笑。
她幽幽叹了口气,牵上他的手,“走吧。”
傅星索低头看着她的手,“去哪儿?”
“再回林晴的住处看看,我总觉得方硕说的话有深意,我得弄清楚。好不容易找到和这家伙相关的事儿,我必须得弄明白。”
想到方硕对林南筝的伤害,傅星索的眼中也浮现狠意,“好。”
俩人没有骑三轮,直接步行,穿过街道,走到那条巷子前。
那会儿来得匆忙,也没有在意,现在仔细一留意,发现这条巷子里一共也就四户人家,其中有两户还没有人住,大概是搬走了。
林晴住在最里面,别说晚上,就是白天也感觉阴嗖嗖的。
俩人轻步到了院子里,还按上次来的时候那样,直奔那个柴禾垛,傅星索无意中一低头,忽然看到脚边有一些树枝。
应该是天冷风大,树枝又枯了,被风从树上吹了下来。
可他又看了看院子里,这院子里并没有树。
那树枝是从哪里来的?
傅星索心里冒出几个问号。
林南筝悄悄往屋子里看,林晴独自坐在屋里子的破土坑上,身上盖着棉被,正在看什么东西。
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摆设,简陋得很,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她一转头,看到傅星索手里捏着根树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问:“怎么了?”
傅星索指了指院子,“这里并没有树,你看,这是哪来的?”
林南筝没有太在意,“大概是弄这个稻草柴垛的时候带进来的,或者是从邻居家的树上刮过来的也说不定。”
傅星索眼睛一亮,像被她这句话点的找到的方向,立即抬头看向邻居那边。
果然,邻居家有一棵这样的树,树冠长得很大,枝条有的都到了这边来。
他再仔细一看,越看越觉得这树有些熟悉。
低头仔细看了看手里的树枝,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指了指大门口,拉着林南就往外走,林南筝见他这样知道他是发现了什么,也没有多问,跟着他轻步了院子。
傅星索拉着她一路飞奔,出了巷子口左看又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林南筝保持沉默不说话,没有打断他的思路。
直到傅星索拉着她绕出两条街,走进一条胡同,奔到最里面的那一家,指着门前的一棵树,说道:“南筝,我带你上去看看。”
林南筝还真不会爬树,“上去?”
“对,”傅星索点点头,“没关系,不用怕,不会让你摔下来的。”
林南筝身子灵巧,虽然没有上过树,但有傅星索在身边,一使巧劲也没什么力气就上去了。
傅星索随后也上了树,一边保护着她一边一指不远处,低声说道:“南筝,你看,那是哪儿?”
林南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透过枯枝杈,看到一处院落,她的目光顿时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