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筝觉得穆城简直莫名其妙,说有事,来了杵着又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哪知道,穆城心里一瞬间的千回百转。
“你到底什么事,快说,我忙着呢!”林南筝忍不住催促。
穆城微微握了握拳,“你们家昨天晚上出事了?”
“嗯,”林南筝刚一点头,南决之和程鹏立即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南决之问,他浓眉大眼,散发的强大气息让人有些惧怕。
“就是啊,怎么没见你说?”程鹏也关切的问。
穆城看着他们俩,尤其是南决之,心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五脏六腑里来回晃荡。
他勾唇低笑,声音里带了讽刺,“她为什么要跟你们说,你们是她什么人?”
南决之眼中的光芒锋利,程鹏挑眉道:“嘿,穆城,你怎么回事?今天一进来你就阴阳怪气的,我们招你了?”
穆城说完又有些后悔,但他没法收回,听到程鹏反问更加来气,抿着唇倔强着不肯再开口。
林南筝也觉得他神神经经的,脸色沉了几分,“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之所以没说不是故意隐瞒,是怕他们担心。穆城,你找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有事就直说,不用含沙射影的讥讽,要是为了表示关心我心领了,要是没别的事,那就请你回去吧。”
穆城抬眼盯住她,难上难掩惊讶错愕,他没听说错吧?林南筝说他们是她的朋友?还对他下了逐客令?
他胸口一起一伏,“你以为我愿意来吗?是爷爷让我来的!让你去大队里,商量昨天晚上的事!”
林南筝这才恍然大悟,暗自嘀咕去就去吧,一句话的话早说早完事了,墨迹这么半天。
她把身上的围裙摘下来放在一晾衣铁丝上,转身就往外走,穆城还以为她会说几句什么,没想到她转身就走,他在原地愣了几秒也跟上去。
南决之和程鹏对视一眼,“究竟昨天晚上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我没听说,”程鹏一脸茫然。
南决之一脸的嫌弃,“你怎么搞的?当初是怎么保证的?”
程鹏缩了缩脖子,“行,大哥,你别急,我去,我现在就去大队里打听,保证给你拿回第一手资料,这总行了吧?”
他说完一溜烟儿的跑了。
林南筝在前面走,穆城在她身后跟着,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走到半路,穆城突然开口,“你真的不打算放过你二婶吗?”
林南筝脚步微顿,偏头看了看他,没有吭声。
穆城见状,心里的火气又涌上来,“就算她拿了东西,估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要不是实在饿了,谁会偷东西?再说,不是被你抓住了吗?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就不能放她一马吗?你这样咄咄逼人,到时候……”
他话没说完,林南筝站定转回身,目光清冷的望向他。
她逆光而立,浑身像披了淡淡金光,发梢还有几根翘起来的发丝,俏皮可爱。
在斑驳的阳光中,她浑身却散发出凉凉的气息,让穆城莫名有点慌。
“穆城,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有的人天生劣性,不求上进又不甘心别人上进过得好,就千方百计祸害别人,所以,有的人做坏事并不是因为没办法或者是实在饿了。”
“第二,她是被我抓住了,我的确没损失,但那是因为我回来的及时,不是因为她有了悔过之心。”
“第三,我没有咄咄逼人,我是受害者,我有权力求一个公道公平。今天只是偷东西,你觉得事小,那明天要是有人想杀我呢?我侥幸逃过一劫,你是不是要劝我说,放过他吧,反正你也没死,不要这么咄咄逼人?”
穆城脸色涨红,火辣辣的像被抽了耳光,他张张嘴还没有说出话,林南筝轻笑,笑声清冷没有温度,“穆城,记住我的话,以后上大学也不要学法律。”
“还有,无知的正义感,是世界上最多余的东西。”
林南筝说完转身大步离开,半点没再停留,连个眼风都没有留给他。
穆城喉咙滚了滚,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低声喃喃道:“我只是担心——你这样的性格作派,如果传出不好的名声,会让你的日子更不好过,你将来还是要在村里生活的,不是吗……”
林南筝要是知道估计得吐血,大声回骂,奶奶的,真不是!
她到了大队,敲门进了办公室,除了老支书在,还有穆岩和林雷夫妇。
看到她来了,林雷和马春菊表情立即变得扭曲,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林南筝视而不见,直接忽略了他们,对老支书道:“支书,您找我?”
在办公场合处理公事,林南筝很清楚定位,老支书微微点头,“听说昨天晚上家里遭贼了?”
一句话,就给这件事定了性。
林南筝勾唇,“是的。”
林雷和马春菊有些急了,正想要说话,老支书摆了摆手。
“那这事儿你是怎么想的?”老支书问。
林南筝一脸恰到好处的茫然,“人赃并获,有村里的制度和国家法度在,我还需要想什么?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老支书掀眼皮看了看她,这一眼有些意味深长,林南筝略一思索,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模范村的奖状。
她立即会意,笑了笑,对穆岩说道:“穆大队长,咱们村的治安非常不错,我从县城回来的时候遇见几个其它村的支书和会计,他们提到咱村的治安都是一脸羡慕。”
穆岩严肃的脸上泛起一丝笑,眼中多少有点儿得意。
他是人又不是神,当然也是愿意听夸奖的。
“没错,”老支书点点头,烟气飘散,“今年他还有希望当选优秀个人。”
林雷忍不住凑过来,“是啊是啊,要我说,这都是小事儿,咱们关上门来解决就行了,何必非得闹得人尽皆知呢?这样的话,不论是村里的还是穆队长个人的荣誉就都能保得住了。”
他看着林南筝,语重心长,“南筝啊,千万不要因小失大呀。你的东西也拿回去了,也没什么损失,是不是?何必非得这么咬着不放呢?”
他最后这几句,和穆城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林明见林南筝不吭声,以为她是心动了,继续苦口婆心,“南筝啊,别说离婚的事不能当真,就算是你爹娘真的离了,那你就不姓林了吗?你爹就不是你爹了吗?咱还是一家人,是不是?”
他说完叹口气,看向老支书,“支书,昨天晚上穆队长已经跟我们说了事情的严重性,我回去以后也狠狠的教训了她,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林南筝听到这忍不住短促笑了一声,林雷转过头来看她,眼神饱含警告。
只不过,他直接被林南筝无视。
“穆队长,”林南筝若有所思,“每年一到年关,其它的村里都有很多盗窃的案子,能破案找回东西的是少数,要说一件案子都没有,夜不闭户,你说,其它村那些保安队长,会觉得你是真的有本事,还是……因为老支书的关系,有也被压下来了?”
穆岩的脸色骤变,林雷瞪大眼睛,“林南筝,你疯了?”
老支书抽着烟没吭气,林南筝笑了笑,继续说道:“保安保安,保的就是一方平安,就和县里城里的警察一样,没案子当然是好,但是人的劣根性什么时候都在,有了案子能破得了,那也是本事。”
她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薄薄的纸,双手递到老支书面前,“支书,这是我就昨天晚上家里被盗的事情,写的一封表扬信,还请您交上去,做为穆队长当选的资料。他公正不阿,破案迅速,帮我一点不少的追回赃物,我万分感激。”
穆岩微微惊讶,老支书低笑一声,把烟锅里的灰磕了磕,点头收起。
“林南筝!”林雷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火气激荡,气得说不出话来。
林南筝这才转身正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