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念昕语气淡淡,眼中略带几分嘲讽,在场的人都噤了声,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明的脸色微变,目光躲闪,“说什么?我有什么可说的?我怎么会害梅梅?”
“梅梅,叫得真好听,”林南筝哧笑,眉眼间全是讥笑,“看来是好事将近了吧?”
林明脸色尴尬,还没有回答,白梅姨吐了口唾沫,“哼,还不是有的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非得做拦路石,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怎么样啊?小三转正吗?”林南筝声音冷厉,“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三也能这么猖狂了!”
“我就算再没见识,再没文化,我也知道现在是新社会,不是封建时期,一夫一妻是受政府保护的,我在乡下伺候公婆,照顾孩子,操持家务,怎么就成了拦路石?我拦了谁的路?”杜念昕目光注视着白梅姨,字字铿锵。
“你……”白梅姨瞪着眼珠子被堵得无话可说。
四周的人开始议论,其中不乏一些家庭妇女,女人一旦遇到这种事,都会义愤填膺,声浪渐渐的高了起来。
“没想到林会计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能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怎么没想到,我还看到过那个女人来找他呢。”
“这不是公开过日子了吗?这脸皮得多厚呀。”
“谁说不是,呸!搞破鞋,不要脸!”
“这俩女人还好意思找上门来,也不嫌害臊,这是多急着往上贴!”
林南筝笑眯眯的听着,越多的人骂,她越开心,林明和那个白梅,早就该挨骂了!
白梅娘和白梅姨羞得无地自容,把怒火都发到林明身上,推搡了他好几下,怒骂道:“你倒是说话呀!快说!到底什么时候和这个乡下女人离婚?”
“我……”林明并不太想说,并不是对杜念昕还有旧情,只是因为他觉得好像也不是怎么愿意娶白梅。
他不想和白梅断,但也不想结婚,要是让白梅知道他离婚了,一定会催促着他赶紧结婚。
正在闹腾,有汽车声响,众人回头一看,是罗厂长到了。
罗厂长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厂门口,以为出什么大事了,顿时感觉无比头疼。
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烂事一件接着一件。
到了眼前下车一看,又是林明的破事,他顿时就沉了脸。
“你怎么搞的?还有完没完了?家里的事都闹到厂里来,厂里不是你家开的!”
林明涨红了脸,连连点头道歉。
罗厂长烦躁的不行,“赶紧解决,让他们走人!”
说着,他的目光掠向众人,“都站在这儿干什么?没活干吗?再有下一次,年终福利就别要了!”
众人都大气不敢出,灰溜溜的各回车间干自己的事儿。
林明低三下四的跟白梅娘她们说好话,再三保证着什么,她们也是想给林明点压力,也没想闹大。
她们转身要走,路过杜念昕身边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翻了个白眼。
林南筝忽然伸手拦住了她们。
两人立即心生警惕,“你干什么?”
林明也忍不住叫道:“林南筝!你起开,赶紧让她们走!”
林南筝看都不看他一眼,笑眯眯的问白梅娘,“你想让他娶你的女儿吗?”
白梅娘舔了一下嘴唇,眼神戒备,“你问这个干什么?”
“怎么?我不能问吗?我是林明的女儿,要是将来你女儿嫁给他,那你说……我和她该是什么关系?”
林南筝笑容微凉,眸光闪动,看得白梅心里一阵阵发紧,她顺着林南筝的话往下一想,那不是……
她心里也有点暗恨,自己好好的闺女,跑去给人家当后娘,这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
当初被林明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
她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你娘跟你爸就不配,还怪别人!”
“没错,你这一点说得对,他们不配,我爸人品太次,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怎么能配得我妈?他和你女儿这个婊女最配,俗话说得好,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林南筝带着笑,言语像锋利的针,毫不留情的扎在白梅娘身上,林明脸气得发紫,浑身都在发抖。
“你!”
“所以呢,”林南筝声音轻快,“我妈已经和他离婚了,你女儿可以随时嫁过去。”
白梅娘怒气冲天,在听到最后两句的时候又愣住,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妈已经和他离婚了,”林南筝抬手一指在一旁的罗厂长,“这事儿罗厂长还是见证人呢,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她拉长了声调又意味深长,眼神飘向林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的表情。
白梅娘怎么也是过来人,一听就明白了林明的那几根花花肠子,她的怒火冲上脑门,险些爆炸。
“厂长,这是不是真的?”
这句几乎是吼出来的,罗厂长被吓了一跳,不知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但这事儿他的确知道,只好胡乱点点头。
白梅娘这下可不干了,撸胳膊挽袖子,和白梅姨互相对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夹住林明,你推我搡,你抓我挠,闹得不可开交。
林明在中间惨叫连连,不断的求饶。
罗厂长头痛欲裂,但他又不好上前劝,这两个中年女人的火力疯起来什么都不怕,他可不想上去和林明一起挨打。
他目光转向林南筝,气不打一处来,自从遇见林南筝以后,除了得了一张图,其它的全是倒霉的事。
“南筝,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他强忍着怒意,以一个长辈的口吻,“你爸既然都离了婚,还按你说的都答应了,你为什么还来闹呢?虽然说你爸做的事不对,但总归是你爸,你这么闹,他丢人你就好受吗?”
林南筝听到这话,冷笑一声,“罗厂长,你还别跟我讲这些道理,他离了婚也是我爸,他娶谁也关系到我,再说,这事的来龙去脉你看见了吗?可不是我来闹,闹是的白梅家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罗厂长火往上撞,“那你来干什么?”
“我可不是来看这些破事的,”林南筝看向锅炉房的方向,“我是来取夏侯老先生的遗物的。”
“遗物?”罗厂长的脸色微变,“他……能有什么遗物?”
林南筝盯着他,看他心虚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当然有,我在锅炉房见过,他的书有不少,还有做的一些花样笔记。罗厂长,你不会告诉我说,那些东西让你给扔了吧?”
罗厂长短促笑了一声,“没有的事,他那些破烂儿,我才懒得动!”
“你没动你怎么知道他的东西是破烂儿?”
“他能有什么好东西?他住院这两天的钱还是我给出的呢,我还没地方要去!”
罗厂长想想就觉得亏得慌,本来指着杨肃能比林南筝手里骗出那本古书,卖了钱分一份儿,可谁想到,这一来二去,不但分文没分着,还搭上了不少。
“有啊,怎么没有,”林南筝挑眉,“不是说了,丧事由我全权处理,钱由杨家出,你可以去找杨家要啊。”
罗厂长差点没气吐血,让他去找杨肃要,他还没疯呢!
林南筝懒得再理会这些人,拉上杜念昕就往里走,罗厂长愣了愣急忙跟上。
这是在他的厂里,林南筝也不能拦着,她猜想老人家的东西肯定已经被他给翻过,这会儿也不怕他看。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尘土越多,林南筝心里暗自难过,想着上次来老人家的闪闪发亮的眼睛,看到图纸时兴奋的神情,就觉得对不住老人家。
看到那个草铺时,林南筝的目光一凝,心里涌起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