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索辗转难眠,天亮的时候才迷糊着,被敲门声惊喜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他翻身下床,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走过去开门一看,林南筝站在门口。
林南筝看着他的鸡窝头,忍不住笑了笑,“才醒?收拾一下,吃早餐了。”
“哦,好。”
“对了,把那本书一起带过来,我看一下。”
“行。”
林南筝吃完就翻看夏侯瑞给她的那本书,打开一看是一本画册,不是名人的画,就是普通的印刷的那种。
按说根本没有什么收藏价值。
可越是这样,林南筝越觉得这事儿奇怪,当时夏侯瑞脸色凝重,谨慎小心,那模样可不是装出来的。
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她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依旧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这上面甚至连个注释、记录什么的都没有。
杜念昕收拾完走过来,轻声说道:“看出什么了吗?”
林南筝摇摇头,“没有,这就是一本普通的印刷册子。”
傅星索忽然抬手,指着其中一页说道:“这不是张地图吗?这个地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地图?”林南筝诧异,仔细看了看,“这不是一幅山水吗?”
傅星索看看画册,又看看林南筝,“你倒过来,换个位置。”
林南筝恍然大悟,现在傅星索是站在她的对面,两个人看的角度不一样,看到的东西自然也就有了差别。
她把书转了转,再仔细一看,果然,原来看着是山脉河流,现在这个角度,河流成了地形图。
她又惊又喜,夏侯瑞果然是有深意的!
“你说这个图以前见过?”
傅星索想了想,“模糊中好像有点印象,但一时想不起来。”
杜念昕翻过书的封底,手指抚着一个角,眉梢抖动,“南筝,你看这里!”
林南筝定睛瞧,那里好像有几个小点,之前应该是朱笔点的,大概是因为时间太久,成了褐色。
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这个地方,就算是看到也以为是染的什么脏东西,不会在意。
“妈,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我知道,这个一定和你外公有关,”杜念昕声音轻颤,“咱家也有这么一本册子,我记得也是这个位置,有三个点,这一本,是五个。”
林南筝仔细数了数,果然,一共是五个小点。
杜念昕很激动,“这么说,你的感觉没有错,老人家一定是和你外公有关系的,否则不会有这样的书。”
林南筝思索着那天晚上在杨肃的书房外听到的话,他们对夏侯瑞的动向一直都在意,特别是他和自己接触的时候,罗厂长也特别关注。
难道说,他们也在找这本书吗?
“可是,”杜念昕又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们说呢?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应该是,他还特意叮嘱我,关于这书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里面一定有隐情,”林南筝小心的把书重新收好,“我们不能辜负老人家。”
杜念昕点头,“要不我们再去看看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去是要去的,但不能是现在,我们去的太频繁,也会引起别人的警觉,反而对他不利。昨天我看过用药单,也把了脉,暂时不会有事。”
林南筝把书交给傅星索,“星索,我和妈妈要去瓷器厂,麻烦你去派出所那边打探一下情况。”
“好。”傅星索又有些担心,“你们两个去可以吗?那里毕竟是姓罗的地盘。”
“可以,是他的地盘,他才不能太放肆,青天白日那么多人看着,他得顾及脸面。”
林南筝眸光微闪,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的弧,“脸面这东西,就是一把双刃剑,他越在意,就越被割得重。”
三人商定好,出了酒店分头行动。
林南筝把自行车让傅星索骑,反正她也没打算再还给林明。
母女俩不慌不忙的往瓷器厂走,走到半路,杜念昕忽然问:“南筝,你知道他的宿舍在哪里吗?”
“您是想……”林南筝停下脚步。
杜念昕笑了笑,“既然打定主意,那就不能退缩,不如把情况都了解清楚,到时候也不至于没有准备,你说呢?”
林南筝深吸一口气,“您说得对,但是这样的话,我担心……”
“担心我受不了?”杜念昕为她理了理额角的头发,“不用担心妈,妈好着呢,有你在,妈什么也不怕。”
林南筝点头,“妈,我永远都在。”
“好,”杜念昕轻轻笑起来,冬日的阳光落在她脸上,薄薄的一层金,又暖又美。
林南筝在心里暗骂,林明特么的纯粹就是一只瞎猪。
林明的宿舍并不难找,民彩瓷器厂有一栋宿舍楼,他就住在那里,与瓷器厂就隔着一条街。
早上出来进去的有不少人,她们母女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路过的人就忍不住侧目看。
虽然她们穿得朴素,但气质出众,长得也好看。
“你们找谁?”
林南筝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穿着棉袄,手里端着一个大茶缸,热气腾腾的,冒着豆香。
“我们找林明,”杜念昕回答道,“大姐,你知道他住在哪间吗?”
这里就是筒子楼,一条楼道里有好多户,厕所是公用的,厨房都是自己在门口搭一个灶台放着小炉子。
女人听她们说找林明,更加好奇的打量了几眼,“你们是……”
“我是他女儿,这是我妈妈,”林南筝笑得甜甜的,“阿姨,您知道我爸爸住哪儿,对吧?”
女人眼睛惊讶的睁了睁,闪着八卦的光,“啊,知道知道。你爸爸是厂里的会计,我那口子就在厂里上班,当然知道。他和我一条楼道,都是在三楼,不过我在西头,他在东头。”
说着带着她们到了三楼,她抬手一指,“喏,东头倒数第二间就是。”
“好的,谢谢。”林南筝客气的道了谢,拉着杜念昕往那边走。
那个女人一溜烟跑回家,“砰”一声关上门,推搡了一下正在弯腰洗脸的男人,压低的声音里都带着兴奋,“哎,我跟你说,林明的老婆女儿找来了。”
“什么?你说谁?”男人顶着一脸的泡沫闭着眼睛问。
“林明的老婆女儿,”女人把豆浆放在桌子上,兴冲冲的继续说,“就是你们厂的林会计呀,他老婆长得真俊,女儿也好看,哎,你说他那个脑子是怎么想的?”
男人急忙抹了把脸,“你看见了?”
“是啊,还跟我说话了呢,问我林明住哪儿,”女人咂咂嘴,“我看姓白的那个女人要兜不住了。”
男人拉开门,探头探脑的往外看,果然看到有两个人走到林明的门前。
女人在后面絮叨,“这个林明也该栽跟头了,整天人五人六的,老干那不是人的事,去年给咱家发的东西他就左扣右扣不想给,哼!真不是个东西……”
林南筝和杜念昕站在屋门前,里面有轻微的声响,像是在收拾洗漱。
杜念昕深吸了口气,抬手刚要敲门,林明从里面端着洗盘盆走了出来。
一抬看到她们,顿时愣了愣,心头一阵慌乱,“你……你们怎么来了?”
杜念昕收回手,盯着他问道:“怎么?我们不能来吗?”
“不是,”林明有些心虚,他完全没有准备,屋子里有好多白梅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林南筝微眯了眼睛,双手抄兜,眼神中满是戏谑的打量着林明。
他的脸色泛黄,眼睛下挂着老大的黑眼圈,摆明了就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想必为了白梅的事,他也是操碎了心。
林明正在思忖怎么打发她们走,林南筝抬抬下巴,“怎么,不请我们进去吗?”
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门开了,一个白胖的女人手里抓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笑问:“哟,林会计,你们家来亲戚了?你媳妇儿白梅呢?赶紧让她出来招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