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筝一见到老会计慌里慌张的来,还看向马猴子,就知道这事儿八成是和这家伙有关。
果然,老会计扯了扯老支书,俩人走到一边,低声嘀咕了几句什么。
老支书抽着烟闷头想了想,“把人带到这里来吧。”
“可这……”老会计有点意外,还有些为难。
老支书没有笑意的笑了笑,“去吧,这事儿躲不了。”
“行。”
老会计很快走了,老支书又走到马猴子身边,一边抽烟一边看着他。
他的目光平静,却沉沉的,马猴子被他看得越来越不自在,忍不住问道:“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老支书不说话,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烟雾缭绕,马猴子呛得咳嗽了几声。
林雷脑门上的汗闪着亮光,“支书,您给说说,这要是不给彩礼,我们还怎么见人?”
老支书掀眼皮看了看他,“我不是媒婆,这种事管不了,见不见人的,也不只在于这事儿上。”
林雷被噎了个半死,回过头狠狠瞪着林晴。
林南筝有点想笑,老支书怼起人来真是毫不客气,大写的帅。
正在僵持,门外又响起脚步声,老会计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前面的一个穿着咖啡色棉衣,领口翻出白色的衬衣领子,袖口还缝着同色的毛线织的袖头,干净整齐。
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国字脸,两道很深的法令纹,看上去特别严肃。
他身后的男人比他年轻一些,容貌有五六分相似,穿着深蓝色棉衣,一进来就四处看,看到地上的马猴子立即跑了过来。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躺着?”
马猴子一见这俩人,立即兴奋,“爹,大伯,你们怎么来了?”
他爹马建军一边扶他一边说道:“别管我们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马建国看向老支书,“穆支书是吧?你们对我侄子做了什么?”
林南筝一看这兄弟俩的架势,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回头看了一眼傅星索,傅星索对着她微微点头。
程鹏不见了,跟着刚才的围观的人一并退走了,这马氏兄弟突然到来,一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老支书磕磕烟灰,目光淡淡的扫过马建国那张扑克牌脸,“马会计是吧?不是我们对你侄子做了什么,你应该先问问你侄子为什么到我们这里来。他要是大大方方的,也不至于闹成现在的局面。”
“我……”马猴子刚一张嘴,老支书又说道:“他是被当成小偷带到我面前来的,我倒不明白了,我们村来来往往的外村人也不少,比如你俩,怎么就他被当成小偷了呢?”
老支书的烟袋锅子敲着地面,字字铿锵,“还是先把孩子教好,再说别的。”
林南筝垂下眼睛,掩住眼底的笑意,老支书是真刚,还先“开口为强”,几句就把马猴子说成了图谋不轨的,他再有理也成狡辩了。
马建国皱了皱眉,他这个侄子的名声他当然知道,擦屁股的事干过无数次了。
他清清嗓子,“穆支书,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也不至于偷东西。”
“我当然没偷!”马猴子一下子坐了起来,“我是来找媳妇的!”
“找媳妇找成小偷,你也是真行。”老支书轻飘飘一句,再次像板砖砸在他头上。
马建军眼睛一亮,“媳妇?什么媳妇?真的吗?”
老支书轻笑,“怎么,你不知道?”
马猴子立即抓住他爹的手臂,“爹,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之前要咱们家二百多的彩礼,现在不用了!”
林晴尖声叫起来,“我不嫁!我没和他处对象!”
马猴子翻了个白眼,“你没处对象你和我睡?到这会儿了就别否认了。”
马建军一听这个,对着他竖了大拇指,脸上是满意和得意。
林南筝看着这父子俩,再看看脸色苍白的林晴,几乎可以预见她以后的日子。
这也只能怪她自作自受。
马猴子说的话有多少是真的林南筝不想去琢磨,但她可以肯定,林晴绝对说过把自己介绍给他的事。
别的事马猴子可以撒谎,比如说彩礼什么的,但是这种事他骗不了人。
林老太要把她嫁到周家,周家出一百多的彩礼,马猴子是编不出来的。
想到林晴的恶毒,林南筝半分同情也没有。
马建国也有些诧异,当然侄子的婚事定了也是好事,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对老支书道:“穆支书,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换个地方说?也好商量一下。”
老支书看了看林雷,“你的意思呢?”
林雷一见马氏兄弟,再一看马建国这气派,立即就又怂了几分,马春菊眼中闪着算计,她没见过方硕,在她看来,马家似乎也不错。
当然,如果能够要到彩礼的话。
她立即来了精神,“行,行啊!去我们家谈吧。”
她话音刚落,林南筝轻笑,“哪儿是你们家呀?”
马春菊一僵,林雷的脸色愈发难看,俩人齐齐转头看着她。
马建国也看向林南筝,眼睛亮了亮,“这小姑娘就是……”
“不是,”老支书打断他的话,“跟我去大队吧,林雷,带着你闺女,让你老婆和你儿子去收拾新住处吧。”
这摆明了就是要把马春菊支开,马春菊还想听听彩礼的事儿,有些不情愿,刚想张嘴说什么,林雷咬牙道:“闭上嘴!”
他们跟着老支书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林南筝、杜念昕、傅星索和林明。
林明看着傅星索,眼神中满是不悦,“你……”
他话都没说出口,林南筝淡淡道:“你不去大队听听吗?或者帮着他们搬搬家?毕竟那是你兄弟。”
林明一怔,“南筝,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究竟怎么回事?”
“我说的是实话呀,现在村里人可都看着呢,要是见你连面都不露,到时候说你薄情寡义,苛待兄弟,你可别嫌难听。”
“你!”林明脸色微变,咬了咬牙转身大步出门。
他走了,林南筝才对傅星索笑了笑,“今天的事是你和程鹏做的吧?”
傅星索的回答出乎林南筝的预料,“不只我俩,还有南决之。”
“他?”林南筝诧异,“怎么连他都知道了?”
“昨天晚上,我说在外面听到动静,其实就是姓马的那个小子,今天程鹏去看南决之,结果在半路上遇见了,说是他打听到那小子跟别人吹,说什么……和一个姓林的女孩在一起了。”
傅星索说到后面的时候脸微微红了红,随即语气又沉了几分,“还说那女孩要介绍堂妹给他认识,说得挺难听,南决之听着话风不对,就问清了怎么回事。”
他说得简单,也没有介绍太多细节,但林南筝能够想象得到,以南决之和傅星索的性格,马猴子一定没少吃苦头,否则不会一看到傅星索就吓怂了。
杜念昕的心像坐山车一样,听完傅星索的话长出了一口气,“星索啊,真是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的话,南筝……”
傅星索有些不好意思,抿抿嘴唇道:“您别这么说,南筝也帮过我们很多,您别和我们客气。”
林南筝安慰着妈妈,看了看四周,“妈,您开心吗?这院子又回来了,我们可以回到这里生活了。”
“开心,妈很开心,”杜念昕一边抹着泪一边点头,“你外公知道,也一定会很开心。”
他们正在计划这房子怎么收拾修葺,程鹏从外面跑了进来,眉飞色舞的说:“哎,你们猜怎么着?林家院子那边又出热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