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偷偷抬眼望了季佳媛一眼,战战兢兢解释道:“听门口的伙计说,大夫是请来了的,半道被许姨娘找了去,说是……说是俊豪公子也生病了……”
季佳媛眼里噙泪,忽然冷笑起来,事情也太过巧合了,早不病晚不病,这个时候跟她抢大夫?她心里对许曼宁的容忍度一下子决了堤,冷笑道:“呵呵,他儿子刚过去一晚上就生病了,真是巧,我看她许曼宁是存心跟我做对!来人!去,去那个贱人院里把大夫请过来,就是抢也要抢过来!”
秦嬷嬷对于许曼宁也十分讨厌,平日里对大夫人就不恭敬,这种时候极有可能是故意使坏,半路劫走大夫这种事她是干的出来的。她亲自带了一众家仆到许曼宁院里要人。
越往院里走越觉得不对劲,屋里灯火通明,时不时还听到女子的抽泣声,屋里熙熙攘攘站了四五个丫鬟。
秦嬷嬷护主心切,来不及细细思考这些,大步流星地上前知会许曼宁一声:“许姨娘,这是大夫人请来给小公子看病的金大夫,得跟我过去了。”
她朝云俊豪睡的屋里瞧了一眼,云俊豪扶着床沿,“嗷嗷”往痰盂里呕吐着,看来是真的病了。
许曼宁一听她要带走大夫,哪里肯让路,此刻她儿子的命高于一切,瞪着一双大眼,挡在秦嬷嬷面前,道:“懂不懂先来后到,金大夫先到我这里,给俊豪公子看完了自然就会过去,你一个下人,还带了这么多伙计?怎么?硬抢啊!”
秦嬷嬷也不甘示弱,道:“许姨娘,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那我就只好动些粗了!来人,把大夫给我请出来!”
许曼宁也不是好惹的,她转身从靠墙的博古架上摸了一把剪刀,气势汹汹地指着来人:“我看谁敢上前?”
秦嬷嬷发狠了,道:“你们怕什么?耽误了大夫人的事,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许曼宁:“别以为有大夫人给你们撑腰我就怕了,谁今天想从这里把大夫带走,我就……我就……我就,我就杀了他!”
许曼宁的疯狂程度,桃花坞人人皆知,把她惹急了说不定真得见点血,这样一来,家仆们都怯怯的后退了一步……
秦嬷嬷:“我看你是故意跟大夫人做对!”
许曼宁笑道:“呵,我才没有那种闲心跟她做对,你是瞎吗?没看到俊豪生病了吗?”
秦嬷嬷趁许曼宁走神,突然出手想要夺下她手里的剪刀,对身后的家仆道:“来人,动手!”
许曼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论力气她肯定是没有秦嬷嬷大,惊呼:“诶,你们干什么!?不许动!”
秦嬷嬷轻易就将许曼宁放倒了,用力掰开许曼宁的手要夺下剪刀,恶狠狠瞪道:“跟大夫人做对没什么好下场!”
许曼宁哪能轻易放手,云俊豪就是她的一切,为了这个儿子,为了争一口气,她是拼上了全力:“你想要带走大夫,除非我死!”
两人僵持不下,秦嬷嬷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剪刀尖调转了方向,许曼宁用力过猛,剪刀不偏不倚刺中了秦嬷嬷的胳膊。
“啊!杀人了!”恶人先告状是许曼宁惯用的伎俩,秦嬷嬷胳膊一阵温热,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许曼宁大喊大叫:“是你……是你自己非要抢的,我这是正当防卫!”
秦嬷嬷白白挨了一刀,大夫人交代差事也没有办成,正苦恼。
许曼宁手里的剪刀还在淌血,她又道:“你要是不硬来,好好等着,大夫给俊豪看完了,你再领去澄园就是,何必受这皮肉之苦!?”
秦嬷嬷捂着胳膊疼得直冒冷汗,她龇牙一语不发,胳膊上的血不断往外涌,瞬间染红了脚下的地毯……
许曼宁见她不答话,端起主人的架子来:“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不得了了,人要有自知之明,看到没,看病的大夫多识时务,知道这是云家大公子!”
秦嬷嬷只觉得脑袋空空如也,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顾不上胳膊的伤,她转头端起桌上的水壶,对着许曼宁当头浇了下去……
许曼宁打了个寒颤,惊叫:“救命……救命……”
喊声还没完,秦嬷嬷趁她不备端过门后的洗脸盆,一大盆水扑面袭来,许曼宁惊慌之下丢了剪刀,鼻子里,嘴巴里都灌了水,呛得她一阵猛咳。
秦嬷嬷夺下了剪刀往院子里扔,扔出老远,大喊:“来人,抓住她!”
“是!”
身后几个伙计得了命令,伸手就去抓许曼宁,哪里抓得住,许曼宁身上湿淋淋的,衣服紧贴着凹凸有致的曲线,让人不知,更不敢下手。
秦嬷嬷怒了:“她身上有刺还是怎么的,把她拖到一边去!”
许曼宁满头满脸都是水渍,头发贴在脸上,十分狼狈,她大口喘着气,还不待她骂两句,两名伙计心下一横,将她拖到一旁。
云俊豪还没有脱离危险,许曼宁死都不会让人把金大夫带走,她拼命地挣脱伙计的禁锢,挡在房门口,双手死死抠住门框,她放了狠话:“谁敢进去,要么死,要么弄死我!”
秦嬷嬷气的发昏,冲上去对许曼宁一顿掐,许曼宁折腾了许久,渐渐没了力气,身上一痛,有一种无助绝望的感觉,大叫道:“哎呀,救命……老爷,救命……救命啊……”
她倔强的双手却始终没有离开门框,如同一道肉墙与秦嬷嬷对抗。
秦嬷嬷手一挥,喝令身后的家仆道:“你们把她拖到院子里去!”
两名伙计拖不动,那就四名,六名,八名,桃花坞有的是人,秦嬷嬷气的咬牙切齿,一副不信治不了你的得意表情。
许曼宁知道反抗无用了,只好高声大喊,好让里屋的金大夫听见:“大夫,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大夫?季氏你什么都要跟我抢,你……”
敢骂大夫人?还不待她骂完,秦嬷嬷上前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记耳光,怒道:“你闭嘴!”
打也打了,水也泼了,还让她闭嘴是不可能的,许曼宁不管不顾地大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夫,求求,求求你,救我儿子!”
最终许曼宁的手指头被一根一根从门框上掰了下来,手舞足蹈,哭天喊地声中,被五六名家仆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