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原快速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不要乱动,手里拿出那个熟悉的罗盘左看右看,还随身抽出几根签子扔到地上,嘴里神神叨叨的嘀咕着:“进二、平三、退五……”。这好像是象棋的术语?我在一旁听的直纳闷,心想这郎中原怎么越发神经了?进屋拜见个族长都要搞得这么神秘!
郎中原又伸出左手,飞速的掐算着,直到掐到了无名指的最后一节,他才缓缓了吐了口气。这个我见过,好像叫什么掐指神算,是郎家的独门秘术,还说什么绝不外传,传男不传女,总之就一个词:玄乎。
“可以走了。”郎中原说完,便径直走了过去,没走几步,却又退了二步,接着一会儿左走,一会儿右走,七拐八转的,绕了不小的一个圈子,把我头都绕晕了。我好几次都想问郎中原这算怎么回事,可见他一直谨慎的样子,话又只好咽了下去,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生怕万一出了点什么差池,担当不起。
又绕了几个圈子,终于走到了一个房间前。郎中原突然停了下来,恭敬的站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和他撞到了一起。
“靠,到底什么情况?”我终于忍不住骂了起来。
郎中原没有回答,依然很恭敬的站在那里,我发现他虽然恭敬,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个房间。
难道那个房间有什么奇怪?我不免有些紧张,右手背到身后,准备着随时拔出铁剑应战。
“哦哈哈哈哈哈。”房间里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门随即缓缓的打开了,一个老人站在门口,带着一丝微笑望着我和郎中原。
王氏族长!肯定错不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族长把我俩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暗淡的说到:“老了,老了,看来我是真的老了。”旋即又说到:“后生可畏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郎中原恭敬的说到:“晚辈献丑了,族长才是真高人。”
我立刻傻了眼,一句都没听懂,郎中原和族长这是对的什么话啊?
见族长没有接话,郎中原顿了顿继续说到:“族长大院这亭台楼阁、花草山水不仅布置精美,还将七星阵巧妙的融入其中。平常人若只看见这良辰美景而忽略其中所藏的七星阵,随便走动想必会被困在其中吧,族长真乃深藏不露的高人啊,晚辈万分敬仰,望前辈多多指教才是。”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难怪郎中原带着我到处乱转,是要避开大院中暗藏的机关,顺利通过七星阵啊,要是一开始我就鲁莽的闯进去,估计连族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便已万箭穿心,死不瞑目了吧?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在王家庄这种小地方,居然也有族长这样的神棍。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马屁拍的刚到好处,大院的玄机被点破,族长也不生气,只是摆摆手,不屑的说到:“雕虫小技耳,不足挂齿,两位里边请。”
郎中原恭敬的朝族长鞠了一个躬,我也赶紧学着他的样子朝族长行了个礼,这才在族长仆人的带领下走进房间。
房间里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族长坐在上席,我和郎中原一左一右坐在下席。族长端起酒杯,爽朗的说到:“两位贵客远道而来,老夫先敬你们一杯。”
郎中原急忙起身回敬到:“前辈严重了,晚辈敬您才对。”
我也急忙跟着郎中原有模有样的向族长敬酒,心里却暗自埋怨这文化人的习俗怎么这么多?吃个饭都那么多礼节,不爽快。
这个时候我才仔细端详起王家族长来。我原来一直以为王家族长应该是个文弱书生,干瘪老头。没想到居然是一个矍铄老人,年纪大约70岁上下,身形虽有些富态,却给人一种身子骨很硬朗的感觉,也许是年轻时候也是行走江湖的人吧,眼睛里闪烁出一种灼人的目光,浑身不自觉的散发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我有点心虚,怕族长发现自己是冒牌的。
族长似乎兴致很高,又端起了酒杯,说到:“这第二杯嘛,就祝愿两位马到成功。”
我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听族长这话,怎么感觉这么像鸿门宴,吃了之后不会有好结果呢?我着急的看向郎中原,他却一脸平静的再向族长回敬。
族长再端起了酒杯,说到:“这第三杯酒嘛……,算了,还是等几位得胜归来之后,老夫在敬你们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恍然大悟,天下间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吃完这顿饭,指不定族长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要是族长想要我俩的项上人头,那岂不是死的不明不白的?也不知道族长会不会只管杀不管埋?额……,似乎又想多了。
我心事重重,只顾拿起桌上的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一边伺候的仆人也不断添酒夹菜。不大一会儿,便醉的不醒人事,倒下去呼呼大睡。只是恍惚间,似乎看见郎中原依旧在席间谈笑风生,左右逢源。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打开门,郎中原站在门口,收拾的整整齐齐,准备离开的样子。
“怎么了?”我问他,头还是一阵一阵的痛,看来昨天的酒喝的太多了。
“先去收拾下,别丟了范儿,然后跟我走,别问为什么。”郎中原一脸嫌弃的看着我,没打算进屋。
我进屋洗了把脸,换了件干净衣服,跟着郎中原来到族长大院门口,两个仆人正站在马车前等着我俩。
我和郎中原刚坐上马车,两个仆人也立刻上来驾着马车,拼命的赶起路来。
马车里只有我和郎中原两个人了,我问到:“中原,怎么回事?”
郎中原从包裹里拿出一张银票扔给我,笑着说到:“好事,昨天我已经从宴会上打听到了。”
原来,几个月前,王家庄外三十里的乌头山上,不知咋的来了一群山贼,大约百来号人,占了山头,领头的还自称什么“赛宋江”,当夜便出其不意的抢了王家庄一把。王家庄虽没不是什么坚壁雄城,但围墙还是有几个道的,损失不大,却也被折腾的够呛。后来“赛宋江”一伙人又四处打劫过往的商客,搞得周围方圆数十里都没商客再来,王家庄的经济比以前更加萧条了。
族长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派人去铁巷寺求助铲平这帮山贼,条件那是相当的优厚:每人酬金白银五百两,先付一百两算定钱,每天还要包盒饭。铁巷寺方丈见族长如此大方,也是大笔一挥,让净空、净善、净月、净缘四个俗家弟子下山来帮忙。净月、净缘两位弟子三天前便已到来,昨天的王家书生便是奉族长之命等候净空、净善的。
听完我头更大了,骂到:“你的死中原,这算好事?我们这可是去自寻死路。”
郎中原却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第一:我们又不是真的净空、净善,打不赢可以跑嘛,反正是他们自己认错人了,我们还能白拿些银子;第二:要是打赢了,我们就成了王家庄的救星,也算是在江湖上第一次混出了名气,不是么?”
“话是这样没错了。”我说到:“不对,那个什么‘宋江’有百来号人,就凭我们两个搞得定啊?去了还不被群殴啊?”
郎中原又开始给我上课了:“你傻啊?没听他们说除了我们还有净月、净缘两个大师么?昨天的宴会上我没有看见他们,说明了啥?说明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上山了。”
对哦,我一拍脑袋,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郎中原继续给我上课到:“你说他们上山做什么?他们人少,肯定不会和‘赛宋江’正面冲突,只能来阴的,玩偷袭,我估摸着‘赛宋江’的山寨这会儿肯定乱成一团了。”
文化人就是可怕,这都能够想到。我心里不由得感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