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ker”的最后通牒,令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谁也无法想象,万一湖滨市东站真的发生爆炸,对整个湖滨市乃至整个中国,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但更让他们担心的是,“Joker”这个疯子的话,可信吗?
“夏厅!”陈局长很激动,“万一他们说要袭击湖滨市东站,可实际上是对国际机场动手,那该怎么办?”
“关于这点,请大家不用担心。”始终站在夏正华身后,用军帽盖住半边脸,之前一句话都没说的男子缓缓道,“机场、省市政府、跨江桥梁等重要基础设施,马上将进入全面戒严状态,交由武警部队接管。非常时期,必须采取非常手段,才能确保安全!”
他没说话之前,明明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却硬是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待了多久。但当他说话之后,存在感却极其鲜明,气场不言而喻。
陈局长愣了一下,本能地去看了一眼夏正华,就听见夏正华淡淡地介绍了一句:“国家安全部门,应上校。”
除了这六个字,其他什么都没有。
但仅凭“国家安全部门”几个字,就已经足够了!
陈局长不再多问,夏正华已道:“小傅在哪儿?让他立刻带人,前去封锁东站!”
“夏厅,”童素终于忍不住了,“我现在离东站很近,顶多七八分钟就能到,不过,我们能聊聊吗?”
夏正华平静地说了一声“好”,对警方下达了疏散群众,搜寻炸弹的命令,又把指挥权暂时移交给了这位应上校,然后才拿过杜明礼的手机,并看了周主任一眼。
周主任会意,立刻引领夏正华到最近的会议室,并道:“请放心,隔音效果很好。”这才轻轻地退出去,合上了门。
童素那边一直有呜呜的风声响起,显然是摩托车速度太快,从而产生的噪音。但她的声音,远远比这些噪音尖锐:“夏厅,湖滨市东站的吞吐量有多大,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一个小时的时间,很难把民众全都疏散。光是陆续到达的高铁就会不断有人下来,除非高铁在湖滨市东站根本就不停,而且不在15点左右经过湖滨市东站,以免受到波及!就算这样,一个小时内,想在湖滨市东站找出炸弹,也未必容易。‘Joker’敢直接说地点,就证明他将炸弹藏得很好,不怕我们发现。更何况,他万一说了谎,实际是去袭击湖滨市站呢?客运中心呢?或是袭击没有武警保护的某个大型商场呢?我们难道就不能虚与委蛇,答应他放了陈云升,非要冒这么大风险吗?”
面对童素的质问,夏正华态度平和,反问道:“你对文南国了解多少?”
“不怎么了解,就知道是我们的邻国,一直与我国关系不错,十年前就已经结成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这就够了。”夏正华平静道,“万象集团所处的升龙省靠近安寨国,支持他们战争所需要的武器,自然也是从安寨国送过去。”
而安寨国,长期被西方某强国殖民。
对聪明人,压根不用多说第二句话,童素已经懂了。
如果将国际局势看作一盘棋局,今天发生在湖滨市的恐怖袭击,虽只不过是很小的一手,却有可能引起很吓人的连锁反应。
中国与文南是非常亲近的战略合作伙伴,可如果万象集团推翻了文南国现有政府的话,那情况就会大变。
一是因为万象集团亲近某些视中国为对手的西方大国,二是因为中国与万象集团之间,曾经有血海深仇。
“万象集团一直对中国广袤的市场垂涎欲滴,早在三十年前,他们就不断派人从云南、广西等地翻山越岭,潜入中国大陆,秘密去西北收购冰毒的重要原料——麻黄。为了在中国贩毒,他们收买官员,扶植商人,勾结地头蛇,无恶不作。我国的西南和西北地带一度成为重灾区,无数缉毒警察出生入死,付出了血的代价,花费了整整十年,才将这个组织在中国大陆的势力连根拔起。”
童素呆住了。
夏正华轻叹道:“我做梦也没想到,二十年后,万象集团会卷土重来,意图染指中国大陆这片绿色的净土。而他们的高级干部中,也出现了‘Joker’这种顶尖黑客。难怪中央领导会说,没有网络安全就没有国家安全,也无法保障人民的利益。这种超人般的能力掌握在犯罪分子手里,真是让人难以应付。”
童素沉默许久,才缓缓道:“有黑帽,就有白帽,您放心,我一定会打败‘Joker’,不让他的阴谋得逞。”
对她来说,这句话发自肺腑。
在黑客界,黑客们按照性质、目的和利益获取手法,主要可分为“黑帽”“红帽”和“白帽”。
黑帽就是人们心中典型的黑客形象,利用自己的技术不断攻击网站、程序等的漏洞,通过敲诈、勒索、窃取信息等方式牟取私利。更进一步,就像“Joker”这样,通过高超的黑客手段,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白帽与黑帽正好相反,他们是网络秩序的铁杆维护者,一旦发现漏洞,就会告知网站、程序的拥有者,或者免费公开,目的是为了让对方加以改进。就算以盈利为目的,也会以开公司的方式,进行正常的商业往来,代表人物就是消失多年的传奇黑客“铜棒”。
红帽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不为名,不为利,只为宣示国家主权。
童素一直是国内白帽的领军人物,但她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多遵守规则,纯粹是记得父亲当年的教导,加上内心的潜意识,不想越界罢了。哪怕被白帽们一致推举为大神、领头羊,她做事也没多认真。
可这一刻,她心中突然涌上浓浓的责任感。
“如果此刻是父亲在这个位置,他也会这么做吧。”
八分钟后,童素到达湖滨市东站。
此时的湖滨市东站已经被拉网封锁,警方正引导候车民众和到站乘客加紧离开,现场一片嘈杂。
夏正华早就向东站的特警们打过招呼,童素表明身份后,畅通无阻地进了候车区域,被带到了现场临时负责人傅立鼎面前。
这位省公安厅的特警总队大队长年纪很轻,只有三十出头,身材颀长,剑眉星目,往那儿笔直地一站,就当得起“正气凛然,相貌堂堂”八个字。
只来得及和童素点头致意,他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对讲机中此起彼伏的汇报。
“傅队,28个站台、30条高铁线全都检查过了,找不到炸弹的痕迹!”
“候车大厅已经仔仔细细翻两遍了,没任何收获!”
“停车场也里里外外都彻查了,停着的每辆车都让警犬嗅了,没发现可疑物品!”
傅立鼎忍不住爆了粗口。
童素也不寒暄,很快根据现场情况陷入飞快思考的状态。
“Joker”会把炸弹放在哪里呢?进湖滨市东站候车室的安检非常严,所有东西都要过安检机器,还有专人贴身检查,按理是带不进去的。难道会放在不需要安检的地方吗?
现在已经是14点25分了,还有35分钟,炸弹就会被引爆。但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炸弹在哪里,更不要说把炸弹给拆了。
“出站口呢?东西广场检查了吗?”
“还没搜查完毕!”
“一旦查完,立刻汇报!”傅立鼎虽然焦急,思路却很清晰,“包括站外附近的垃圾桶、广告牌这些地方,也都给我全部检查一遍!站台上的兄弟们也是,想想还有哪些疏漏的环节!”
时间就像握在手里的沙,会悄悄地从指缝间快速流逝,转眼就到了14点35分。
无论是检票口、站台、候车室、出站口、地下停车场、东西广场还是塔楼,乃至扶手电梯、自动取票机、柜台等地方,特警们全都逐一搜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
“该不会那个王八蛋就是随口胡扯的吧?说不定,炸弹根本就不在湖滨市东站,而在湖滨市站。”
“是啊,对方是恐怖分子,说谎就像喝水一样平常。”
童素却果断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不,他的目的不是杀更多人,而是通过制造恐慌给中国政府施压,并在压力下同意他的条件。因此他没必要故意说谎,只有‘说到做到’,才能展现能力,逼我们就范。”
此时的傅立鼎两眼发直,似乎在想什么,半晌才望向童素,皱着眉道:“但他早早透露了爆炸地点,难道不知道警方可以提前疏散,以此抢占化解危机的先机,舒缓民众情绪吗?”
童素咬了下嘴唇,觉得傅立鼎说得很有道理。
傅立鼎左右踱步,自言自语:“但现在,站台已经没有老百姓,东西广场也只剩特警。民众都被拦在车站外面。夏厅也说了,最后15分钟,所有高铁就算经过湖滨市东站也不会停下,铁路部门已经答应配合,正在调度。他到底会怎么做,才能让警方在车站一无所获呢?除非……炸弹根本就没安放在车站!”
傅立鼎突然停下。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上方巨大的电子屏幕。
童素顺着他的视线,也跟着看了过去,两人的目光同时定格在了一行滚动的绿色字幕上。
G12306,始发站,福州;终点站,上海;途经湖滨市,到站时间,15点整。
“立刻通知G12306,炸弹有很大可能在列车上!”
“等等!”童素反应极快,一把扯过对讲机,傅立鼎大概是太激动,又没防备,竟被她直接把对讲机给抢了过去。
一旁的特警们本能地举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全都对准童素。
面对自己随时可能被击毙的阵仗,童素却顾不上害怕,只见她拿着对讲机,以极快的速度说:“不能大张旗鼓地搜查,会惊动‘Joker’!那个炸弹是远程遥控的,‘Joker’可以随时引爆它。”
童素和“Joker”都是顶级黑客,她对“Joker”会玩的“远程遥控”手段早就了然于胸。在国外连上Wi-Fi,利用三层以上的代理IP地址作为跳板,任何可以连上4G(第四代移动电话行动通信标准)的设备,无论手机、平板电脑、电子阅读器还是无线充电宝,都能被操控成“肉鸡”(也称傀儡机,是指可以被黑客远程控制的机器),就像他对湖滨市智慧交通系统所做的那样。设备的持有者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一条短信或者电话已经无声无息地拨出去了,炸弹砰的一声,直接引爆。
就算公安能查到这台设备的主人,对方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至于“Joker”,在完成这次盛大的“仪式”后,就会立刻悄然消失,再也查不到他的一丝踪迹。
但她与傅立鼎一前一后这两句命令来得太快,特警们一时间不明所以,不知该听谁的。好在夏正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童小姐认为列车上有‘Joker’的同伙,会向对方通风报信?”
“不需要同伙!”童素急急道,“他只要随便控制一台手机或者电脑,从摄像头里就能监控到车厢内部的情况!更何况,他之前在信号接收器上采用的频段就是GSM-R,可见他已经破解了铁道部门的特殊频段,能够接收到铁路专用的通信和信号。一旦高铁有所反应,他立刻就能发现!”
童素的脑子转得很快,一想到炸弹在列车上,就开始思考:如果是自己来做这件事,要达到万无一失的完美效果,会把炸弹藏在列车的哪个地方。
几乎不用多考虑,她脑海中就跳出来三个字:行李箱。
没错,肯定是行李箱。
无论把炸弹放在洗手间,还是储藏室,“Joker”都不能做到高枕无忧。因为中国的列车员们都很负责,就算在高铁的运行过程中,也会定时去清理洗手间,整理储藏室,未必不会发现炸弹的存在。
唯有一个地方,列车员不会主动去碰,那就是旅客的行李箱。一般人旅行,都是带个背包装常用的东西,再拖个箱子装大件行李。路上要拿吃的用的,顶多从背包里拿,很少会在高铁上翻行李箱。
从福州到湖滨市的一路上,并不只有福州站、湖滨市东站这样的大型火车站,还有很多小站,安检并没有这么严格。
以“Joker”的本事,查到一辆高铁上有多少人,分别要从哪里到哪里,找到一个适合实施计划的目标,再入侵一些乘客的手机,把这些人当作自己的眼睛,简直不要太容易。
这也代表着,只要“Joker”在乘客进了车站,却还没上高铁的这段时间内,想办法换掉对方的行李箱,整个计划就妥了。
不需要同伙,也没有同伙,哪怕将所有乘客搜个底朝天,也别想找到关于“Joker”的任何线索。
“他会炸!”童素听见自己的声音,急切,高亢,“如果发现我们猜到了炸弹的所在,想要阻止惨剧发生,他一定会提前引爆炸弹!因为他的从容和镇定,全都建立在胜券在握,把我们当作老鼠玩弄的基础上!所以,我们既不能直接检查,更不能让车停下,就连开慢一点都不行。就算我们绕开GSM-R,采用别的方式联络上铁路部门,成功避开他的耳目。他也能通过软件测速,知道高铁的行驶情况是否正常!”
经过这几个小时的交手,童素已经能勾勒出对方的大致性格,毫无疑问,对方和她一样是个完美主义者。
他们这样的人,很难接受自己的失败。只要输一次,就能记一辈子,心心念念,非要赢回来不可。
所以,童素认为,一旦“Joker”发现事情败露,一定会提前引爆炸弹。
因为对方给童素的感觉,便是这样极端的性格,就算回不了本,宁愿同归于尽,也绝不让对手翻盘。
童素的解释,让大家一时间都不知所措了。
既不能逐一检查,又不能让车停下,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炸弹爆炸?
关键时刻,还是夏正华表现出了极度的冷静:“童小姐有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有。”童素毫不犹豫地说,“利用4G网络远程操控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只要附近有信号屏蔽仪,令所有的4G网络都没办法使用。他就无法按下‘开关’,炸弹也就不会引爆。而且,只需要常规的信号屏蔽仪就行,因为一般乘客使用的4G信号一般都是三大运营商之一,不需要用到全频段屏蔽。”
傅立鼎已经查到了G12306的列车时刻表,眉头紧锁,神色冷峻:“但16分钟之前,G12306已经在宁东站停靠过了。”
而宁东站之后的一站,就是湖滨市东站。
这意味着,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利用高铁停靠的时候把信号屏蔽仪送进车厢了。
怎么办?
童素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飞速思索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难题,就听见夏正华问:“屏蔽仪一定要在车厢内吗?放在车顶上行不行?”
“不用!”童素脱口而出,“屏蔽仪的辐射半径一般是25米到40米,根据所接触的材料,穿透力可能会稍有不同。但如果是5米以内的距离,除非完全隔绝电磁的材料,否则绝对没有问题!”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什么,顿时兴奋起来:“您的意思是——”
“我已经和最近的部队进行了联系,让它们出动军用直升机。”夏正华平静道,“G12306是八节车厢,全长220米,屏蔽仪要带几个?”
“八个!一节车厢一个,最好能投放在正中心!”
傅立鼎从童素手里拿过对讲机,补了一句:“为了麻痹‘Joker’,我们最好还是和国家铁路局打好招呼,让相关高铁都广播,由于突发事故,可能无法停靠到湖滨市东站,下一站才能停。并且,我们还要立即通知15点钟左右会停靠或通过湖滨市东站的高铁,让它们降点速,以确保在那个时间点东站没有其他列车!当然,降速不能太突然,尽量以不被‘Joker’发现为前提。”
说到这里,傅立鼎想到一件事,便望向童素:“你们这种顶级黑客,可以监听铁路部门的相关通信吗?如果可以,车上有炸弹的事情,或许不能通报铁路总公司,免得被‘Joker’发现。”
童素干脆利落地回答:“可以是可以,但夏厅的通信保密级别很高。要想无声无息地监听他的通话,很难。”
她其实不乐意说这种事,因为黑客生来就带着“能力太强”的原罪,世人一边崇拜、赞美着他们,一边恐惧、唾弃着他们。
如果被人知道,他们可以随意入侵其他人的手机,监听对方的电话,窥探别人的一举一动,无论是谁都会心里发毛。
童素倒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但素数科技想要在商界立足,为国家和企业提供更好的安全服务,总不能让大家都害怕吧?
但她也不能隐瞒,尤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一丝半点的信息不对等都有可能酿成惊天的惨剧。
傅立鼎没发现童素错综复杂的心思,只道:“夏厅的级别够高,其他人可未必,铁道部门在收到消息后总要通知列车长吧?‘Joker’既然能监听其他人的手机,难道监听不了列车长的?”
“放心。”夏正华的语声非常沉稳,“我刚才与铁道部门的相关领导已经打好招呼,通知列车长的时候,只说湖滨市东站疑似被安放炸弹,是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恐怖袭击,让所有列车暂时都不要停靠在湖滨市东站。”
傅立鼎闻言,稍稍舒了一口气,心想夏厅果然比自己思虑周全,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他权衡片刻,毅然给队员下达指令,让大家把正加速运来的十几台信号屏蔽仪搬到A16号站台,然后自己也急匆匆地往这个G12306即将停靠的站台快步走去。
童素愣了一下,小跑着跟上,追问:“你打算亲眼看G12306进站吗?”
傅立鼎点了点头,开始下楼梯。
童素冰雪聪明,从刚才傅立鼎的话中就已经品出几分不对,再看傅立鼎的举动,立刻就想到哪里会出问题:“部队的营地离这里很远?”
“是的。”傅立鼎面色凝重,“算上飞机升空的时间,哪怕是红色紧急状态,到这边也要至少20分钟。”
童素看了一眼手机,14点38分05秒。
距离十五点整,只剩21分55秒。
这就解释了傅立鼎为什么下站台,还让人调信号屏蔽仪过来——他打算沿着站台,布置十几台信号屏蔽仪,把直径500米的区域覆盖到位。
万一直升机不能及时赶到,就指望这一手可以奏效了。
14点57分40秒。
童素拿着望远镜,却看不到直升机的身影,反倒隐隐看见了极远处的列车,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傅立鼎双手紧紧握拳,斩钉截铁地命令道:“所有队员,听令——立刻打开信号屏蔽仪!”
霎时间,在这么短时间内能够收集到的全部12个信号屏蔽仪,齐刷刷地开启!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对讲机暂时也无法使用,屏蔽掉了与总部的联系。
就在此时,童素惊呼:“你们看!”
远方的天空出现一抹黑色的影子,就像急速飞翔的苍鹰,掠过高逾千丈的白云,俯冲而下!
“啪——”
装有信号屏蔽仪、涂有吸附材料的盒子准确无误地落到了第八节车厢的上空,直升机又一次打了个盘旋!
“怎么先投放车尾?应该先投放车头!”童素气得快跳起来了,“万一第一节车厢进站了怎么办?直升机再想冲进来就危险了!”
傅立鼎也觉得应该先投车头,但飞行员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手表。
14点58分16秒。
他心算了一下,直升机从飞到一个稳定的安全高度并完成投放信号屏蔽仪,大约耗时16秒。八个就是128秒。但他们只有120秒的时间,来得及吗?
“啪”“啪”“啪”。
又是三个信号屏蔽仪投下,后四节车厢被准确覆盖。
此时,已到了14点59分05秒,不需要靠望远镜,光凭人的肉眼都能看见G12306在前方出现。
按理说,高铁准备进站,应该放慢车速才对。
但为了瞒过“Joker”,铁道部对列车长下达的指示是“不要在湖滨市东站停靠,继续往前开”。
这也就代表着,G12306会一直保持原有车速,不会降速!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直升机似乎也有点急切,高度已经降到很低,飞掠的时候,连续两个信号屏蔽仪扔在了第3、4节车厢。
童素死死地捏着手中的望远镜,大气都喘不过来,眼睁睁地看着直升机转了最后一圈,试图往第1、2节车厢上投放信号屏蔽仪。
但G12306的车头,已经开进了湖滨市东站!
“啪”,二号车厢,准确投放!
“啪”,一号车厢,准……不对!
童素差点要高喊起来——最后一个信号屏蔽仪,竟然投在了二号车厢的最前方!因为直升机必须掉头了,再往前开就会撞上建筑物!
呼啸的高铁,开进了宽敞明亮的湖滨市东站。
分针与秒针,在这一刻重合。
15点整,寂静无声。
在场的所有人,大脑都是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思考,甚至呼吸的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傅立鼎才第一个反应过来,看见干净如新的湖滨市东站,忽然高喊:“成功了!”
霎时间,特警们才反应过来,脸上纷纷露出狂喜的神情!
没有爆,这一次,炸弹没有爆!
童素腿都有些发软,差点没站稳,但她很快意识到一件事,声音无比尖厉:“直升机还在吗?还有信号屏蔽仪吗?快点给一号车厢扔上去!万一炸弹放在一号车厢的前端,刚才是凭借站台上的屏蔽仪才让遥控失效的,等过会儿‘Joker’发现屏蔽不起作用了,一定会恼羞成怒引爆炸弹的!”
特警们如梦初醒,立刻拿起对讲机,发现按不动,这才反应是信号屏蔽仪还在起作用,于是匆忙关掉12个信号屏蔽仪。
傅立鼎急急忙忙地把消息传给夏正华,就听见夏正华不紧不慢地说:“已经投了!我们的飞行员足足带了十个信号屏蔽仪,就是怕出现类似问题。”
松了一口气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发现,所有人都已泪流满面。
交通管理指挥中心,欢呼声也响彻整个大厅。
可就在这时,夏正华的手机突然响起:
“夏厅!陈云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