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我就是君?
这里,时光仿佛静止了,不再流淌。不知过了多久后,我终于听见了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哒……哒……哒。”
是脚步声,越来越近。
声音很轻,每一声的间隔时间颇长,中间夹杂着拖拉的声响,我猜测,来人应该是个老人。我仔细辨别,脚步声好像我头顶的上方传来,走的好像是楼梯,一步一步,一声一声,向我渐渐靠近。
我更加确信了,我应该是被囚禁在地底下。
“吱~~呀”
随着沉重开门声响起,光线终于自上而下照射了进来,一瞬间,我被这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睛。
我渐渐的适应着睁开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我猜测的没错,我正是被关在一个地窖里,地窖里上下左右都用土垒成,墙面还算平整,只是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墓穴。
我正前方有一个门那么大小的洞,姑且就算是这里的入口,阳光就是从这个入口洒进来的。其实并不刺眼,地窖里依然黑乎乎,只是由于我在这地窖里呆的久了,眼睛的功能类似于退化般,有一丁点阳光都会受不了。
地窖中除了有个入口还有拴在我脖子上的狗链,其他什么都没有。此时,人还在门后的过道里,因此我看不见来人是谁。我知道来的人一定是从背后敲晕我的人。虽是如此,但是有人来,总比我在这里一个人窝在这里等死强,我大声呼喊:“你是谁?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商量。”
来人没有回应,还在慢慢地走,慢慢地,当她的整个人全部出现在入口处时,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我彻底惊呆了。
是那个老太太!正是卖我瓦罐的那个老太太!
她似乎比几年前我见到她时更老了,褶子更深了,眼睛更浑浊了,皮肤上的老人斑更多了……兴许是尸斑。
看她模样,活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她稀疏的白发乱蓬蓬,如果是在阳光下倒不显得有什么不正常,可在这地窖里,阴森森,就显得非常神经质。
我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急切地说:“老奶奶,你为什么要绑我?”
我声音不自觉的很大,可是,老太太却连正眼瞧我一眼都不瞧我。
我看见,她一只手里托着衣服,衣服上面还放着几个干裂的馒头。她朝我走过来,很自然的用眼睛向我看了看。
她离我更近了,她的脸更清楚了。没有表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模样。
她的模样诡异极了,脸上,皮肤黄中泛黑,五官却纹丝不动像是用泥巴糊上去的,眼睛浑浊,在眼球里,眼白与眼珠像是浑为一体,没有焦距,也不眨眼。
我都怀疑她在看我时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我。看着她,恐惧如潮水蔓延至我的心口,使我居然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她把衣服丢在我面前,把两个馒头也丢向我,它们掉在地上,发出几声轻响,她的人仍然一声不吭,转过头,又慢悠悠一步步地走了。
随着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光又没了,然后,她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她走了,我心头的恐惧好像也随之淡了,我突然回过神,大声呼喊:“你回来!”
等了很久,没有回音,重归黑暗。
这一刻,我真的感觉变成了一条狗,一条无人问津的狗,被随意的拴在地底下。
我,似人似狗的狗,她,似人似鬼的主人。
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
好像她也不想我死,至少不是饿死或着冻死。她给我带来了衣服和食物,此刻就扔在地上。
求生的本能使我蹲下来摸索,黑暗里,我终于摸到了衣服,摸到了那两个馒头,然后,我在把那两个馒头在我的身边放好后,就开始穿衣服,我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
老太太带来的有一条裤子,一件棉袄。裤子很快就套上了,虽然我脖子上套着狗链,但棉袄前襟带着拉链,也不影响我穿戴。
费了一阵功夫,我终于把它们穿在了身上。由于有了衣服,我的身上终于渐渐开始回暖。
我开始吃馒头,两个馒头很硬,像两块水泥蛋子,但为了活命,我还是一口一口的啃了下去。啃着啃着,身为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的我居然抖了起来。
任何人都怕死,我也不例外。想起字画那七个字,或许,我真的已经身在翁中了。
老太太为什么要囚禁我?
或许她有一千八百种理由囚禁我。
每个人都经常看新闻,或多或少的都得看,我也看过各种各样的新闻。这种境遇,我的思绪格外的敏感。
以前我听说过,有些偷人肾的团伙,他们偷走别人的肾,地下交易,用来卖钱。没人会愿意把自己的肾脏交给他们,他们会物色一些健康的年轻人,通过各种残忍的方式,摘走别人的肾。
方式无比残忍,就像人心有多黑暗。
有好好地走在路上就被拉进了车里的人,进了车,人便被迷昏,能让人昏迷的方法有很多种,有暴力的,有温柔的……第二天,就被无情的抛弃在荒郊野外,人没死,肾没了。
车没有牌照,无论如何也查不到他们是什么人。
有从酒吧里厮混,遇到一场艳遇,第二天还以为自己躺在温柔的床上,结果却在冰冷的浴缸里,浴缸里是满满的冰,而自己腹部多了一道刀口。
有流浪汉,他们失踪了,或者没失踪,没人发现,也没人在乎……
我又想到了黑砖窑。
黑砖窑里的老板好像都会黑魔法,他们都能把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傻子,变成一个傻掉的奴.隶,然后,没日没夜的给他打工。
黑砖窑里的人无疑是悲惨的,干着非人的体力工作,每顿吃着简陋咸菜馒头,(或许没有咸菜,跟我手中两个水泥蛋子一样,只有这些。)他们动不动就要挨一顿毒打,挨打的原因不是因为那个奴.隶犯了错,那个中了黑魔法的奴.隶已经傻了,从来不会犯错,兴许只是老板心情不好,所以他挨了揍。
我又想到,或许老太太并不想把我卖到黑砖窑,或许是黑煤矿,或许是黑作坊……
兴许老太太要的不是我的肾,她还要要我的心,肝,肺……
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我突然忘记了我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大叔,那个老太太会不会把我当做一个小姑娘?然后……不敢想象。
正常人对过去从来不会产生恐惧,只会对未知产生恐惧,我被囚禁在这里不是偶然,她一定有她的目的。
我几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