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觉得心口有些东西堵在那里,闷闷的,无法喘息。我弯下腰,伸出手紧紧抓着高龄针织衫的胸口。很快,一名样貌秀丽年轻的空姐走了过来,用着甜美标准的普通话询问我是不是哪里不大舒服。
我笑着摇摇头,勉强地告诉她,我只是近乡情怯。
她理解地一笑,问我是否需要一杯热水。
这次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一杯温温的热水,我确实有些需要,尤其是在这寒冷的冬季。
一股暖流流入口中,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跟着暖和起来。
刚刚胸口那突如其来的痛渐渐舒缓开来。
此时机舱内正放着久石让的《therain》,软绵和缓地曲子让我想到了那些个慵懒的午后以及孩童时欢笑的面貌。当我再用力去回想的时候,一切记忆又都如同树影婆娑下的剪影,渐渐遁去了具体的形态,只有些许的碎片还不肯散去,在阳光下,一点一点被延伸成黑色的影子。
气机舱中再次传来空姐甜美的嗓音,音乐已经戛然而止。
我解开安全带,扣上外套的扣子,随着人群往外走去。
刚到机场大厅,一声熟悉的声音便远远传来。
抬头望去,便看到一身火红的秦素素,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变了很多,身上不再是那总是露胸袒背的衣服,耳朵上密密麻麻的耳钉变成了简单的珍珠坠,头发甚至全染回了黑色。还记得当年的她那头显眼的红发总是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然后是她回过头来看向我与苏雨的脸,笑嘻嘻地说:“姐妹儿,知道不,这叫朝气。”
最后一次与她通电话是什么时候了?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在电话中用着娇嗔的语气埋怨着现在生活的琐碎与无聊。还有她老公对她的诸多管束,像是看管女儿一般。话中的内容是埋怨的,语气却透着娇羞和甜蜜。
不论多大岁数的人,都有着当初那个宛如少女时的羞涩情怀,只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那般幸运,都能遇到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不论你是二十岁,三十岁,还是四十岁都能够撒娇嗔怪的人。
“姐妹儿,我可想死你了……”一抹红影像是火箭一般地冲了过来。
这是素素一贯的动作,刚还觉得她变了,这回又觉得那个嚣张的,带点妖艳味道的女人又回来了。
“走,给你接风去……”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我手中的行李。
“接风?”我狐疑地看着她,
“你这一去都四年了,也不知道抽空回来看看,大家都很想你,现在这几年T市发展相当的快,走,今晚就带你去见识见识如今这座城市的夜生活。”
我思索了下,其实心里更想问的是想念我的人还有谁在?就连当初风风火火的三人行如今也只剩下我和素素两个人在。而苏好只有偶尔佳节的时候会寄张明信片外也很久没有联系了。苏启泽那家伙更是自从当上两个孩子的爸爸后开始做起了标准的家庭主夫。真没想到,那样崇尚大自然,时不时就往大山里写生摄影的男人竟然也变得如此恋家。
岁月真是奇妙的东西……
“这里,这里!”素素向着来人大喊道。声音透着喜悦。
我望过去是一个有啤酒肚的矮个子男人。
他笑呵呵地走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件厚厚的女士羽绒服。
“你穿这些也不嫌冷,多大的人了,竟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边说边给她套上,又把自己颈项上的围脖拿下来严严实实地围在素素纤细的脖子上。
直到面前这个娇小的女人被围得密不透风时才转过头来,看着我道:“风小姐好。”
“什么风小姐的,那是我死党,我姐妹儿,别叫的这么见外,连带把我的关系都给扯远了。”秦素素显然因为不满意自己被围成个粽子样,正那这事找茬呢。
男人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宠溺的笑笑。
“你好。”我礼貌性地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敲了一下素素的头,看着她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实在无法想象都这么大岁数的女人了。竟然突然纯情了起来。仿佛往日里那些事情都不复存在一般,也许它们真的都不曾发生过吧……只是我恍然间做的一个梦,一个叫做奢侈与纠结的梦。
江子航拖过我的行李,打开车的尾箱,把行李放了进去,然后用重重地合上后车盖。又绅士地绕到车前把车门打开。
“上车吧。地方我跟素素都安排好了。”
他对我笑笑,一直维持着绅士有礼的态度。只有看向素素的时候眼睛里溢着一抹温柔。
没想到当初我并不是十分看好的男人,如今依然用他不是很优的身材为素素撑起了一片艳阳天。
我笑着点头道谢,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车里开着暖气,放着一首舒缓的英文歌。歌曲里反复吟唱着那句“Just。one。last。dance”
歌手的嗓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感性,伴随着车在夜晚时分穿梭在这几年来修的越发宽阔的大道上。
下了车,一路随着素素他们进了银都大酒店。
“走吧,包房我和子航已经订好了,就在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