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声音很小,有些小心翼翼地。
我皱了一下眉,不清楚此刻心里这种莫名的情绪该如何解释,只想狠狠地抱住她,狠狠地。
于是下一刻,我拉紧她,再次感觉到刚刚失去的那一半圆满。
“是真的。”
风吹了起来,却没有一丝寒冷,反而觉得凉爽而温暖。
似乎有些矛盾的词汇。
却刚好奇异地组合在了一起。
我在想我这一辈子到底算什么,是成功还是失败?
可是我想了很久,却始终无法选择其中的任何一个词汇来形容我的人生。
它们就像是被千万条错综复杂的蛛丝纠结而成,而那最重要的一条线是一个叫风小染的女人。
风小染,多少年前这三个字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词汇,没有多少的意义存在,更没有那凝重的深刻到想要把我的骨血都挖出来的心痛。
而如今呢?
如今每次想到这三个字我的心头就会被一片痛楚蔓延覆盖,一天胜过一天,直到终于有一天我再也承受不住了,我终于知道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是何种意义。可是那个时候你已经离我越来越远,我也终于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彼时合欢树又开满了花,那棵经年不开的合欢树在你我相遇的时候开了满枝满树,当初都是那芬芳的气息。
那个时候你爱谈天,我爱笑,那个时候拘谨严肃的我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我无法掌握的事情。就连一向根深蒂固认为无法放开的脸部线条在你那双眼睛下慢慢舒展开来。
终于到了后来,也许你并不知道,而我又怎么可能让你知道。
在你仿若看着天神般的眼睛里我怎能让你看到无能的我。
2000年的夏天,知了不嫌聒噪的叫个不停,柏油马路上到处都是行人的汗水,太阳炙烤着大地,它们似乎重来都高高在上,不管不顾世人的疲惫与忧伤。
“你******敢再抢我的生意,我找人打折你腿。”伴着咒骂的声音,身上多了很多鞋印。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痕,鲜血的粘稠感一直蔓延到嘴里,我伸出手抹去一旁嘴角的痕迹,有些不屑地看着他们,看着这帮似乎没有法律不顾道德的人渣。
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又是一脚,间歇伴着不堪的话语:“看屁呢,再看******逼。”
这一拳终于让我倒瘫在地上无法起来。我倒在偏僻的角落里不动不响。
那时你打电话来问我,我冷硬地推脱说出去谈生意。
你欢喜地说有人签约了么,那个声音里充满了欢喜,虽然那个时候你是在电话的那头,但却好像就是在我面前一般,你娇羞的笑,欢快愉悦的扬起嘴角,一脸的崇拜与信任。
你不知道,在那样的日子里,你的支持与信任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
从那一刻,我更加发誓要好好对你,这辈子终有一天要让你不用再跟着我受罪,终有一天让你过上富足的生活。
那天之后我去了深圳,那边开发的早,不像是T市,政策跟不上,想干点东西层层扒皮下来不说更是要受到当地一些商家的威胁。
当然这到了深圳也不是没有过,肋骨曾经断了两根,被人狠狠地用脚踩在地上,被唾骂成一条狗。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想要混出头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尤其是对于一个没钱没势没背景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
馒头泡面吃到最后已经不知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吃了不会饿,吃了第二天仍旧还有力气去拼搏。吃了就终有成功的一天再次看到你那骄傲的神色和欢喜的笑容。
后来我成功了,在吃了非人的苦与常人所无法忍受的辛苦下成功回来了,带着第一桶金,我开始自己的事业。
其实我也可以走另一条路,一天作为高材生出来后往往选择的路,只是那样子太慢,也许没有你,没有那年冬天我看到你蜷缩在这样一个小屋子中浑身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我会选择就那样静静地找份稳妥的工作,然后生活平稳,不富却也还算惬意。
这不是我没有考虑过的,那天我回来,我记得是下着雨,很大很大的雨,路上的行人奔跑不停,远远地我看着你穿得很单薄站在路边,手里撑着雨伞,东张西望。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所受的所有苦都值得,这一切的一切无关紧要了。我打开车门,大步走了过去。站在与你相隔一步的距离我停下了。
你看着我,然后突然哭着扑向我。手却仍旧死死地撑着,殊不知自己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只是拼命地不想让我淋到。
我轻轻地拂过你的脸,摸过你的鼻子你的眼,你那被冻得直打哆嗦的嘴,最终覆盖上去,深深地吸允,像是久违逢雨的人终于找到一片甘露。
然后我们彼此相望。我说,想我了没。
你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什么都没说,你看着我,你的眼里盈满了泪水,终于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满腔的感情,紧紧地把你抱在怀里,我说小染,我回来了。
已经不再年轻的我端坐在波音747客机上。听着空姐甜美的声音透过广播缓缓传来。飞机庞大的机体不知何时已穿过云层。从窗口望去,除了白云和一片蓝外什么都望不到。
就如同那年的T城,下着经久不散的雨,一直不肯转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