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想对却两两无言。
我摇头,独自一个人慢慢地向外走去。
第一次觉得香港的夜空这样的寂寥,大片大片的云朵却没有一朵是白色的,它们仿佛被什么罩住了,灰暗的让人觉得无法喘息。
走回居住地的时候比往常要早天还没完全黑下来。院子里有小孩子欢笑吵闹的声音,不一会有家长走过来嚷着要他们回去吃饭,然后笑闹变成了平静。
曾几何时,我的父亲也是会这样带着严肃却又透着关心表情喊我回家。
可是一切都因为那场事故而终止了。
我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坚强,却也学会了伤痛。
只是多年的伤疤再次被人翻上来,而那个刽子手却是一直在我身边这个温暖之所在的人时,心里不禁觉得格外悲凉。
不知怎样上的楼,整个人只是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吃,只是呆呆地看着上空的棚顶,脑海里闪过一幕一幕。
第二天晚上辛澈打来电话,他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么样了。
我说还好。然后就是一片静默。
他说他马上过来,给我带些吃的。
我不想见你,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说出这话的时候透露着一股心酸,我真的无法面对辛澈。
他静默地挂了电话,但是两个小时后他还是来了。
“小染,让我进去。”脸上的的神情是那样的伤痛与坚定。手一抖终是把门开了。
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堆食物。
“我马上就走,我只是给你买了一些粥,吃吧,你怎样怪我都好,就是别虐待了自己。”说完他没入厨房给我盛了出来,然后一样一样给我摆好。看着满桌子的食物还有那个忙碌着的男人。
我走上前,从背后抱住他。
他的身子明显一动。
“小染……”
“不要说话……”
我话说完男人果然一动不敢动。仿佛怕惊了什么,只是站的直挺挺的。
“辛澈,这是我最后一次抱你,再次放手我不会再利用你的帮助,却也不会感激你。”
“一定要走吗?我可以把你调到别的部门去,现在的你在哪里都可以独抗一面大旗。”
“正因为我现在在哪里都可以独抗一面大旗所以我才要回去,回去那个生我养我的城市,你该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其实是很保守与偏执的,那个城市有着我所熟悉的气息还有我的母亲与家人,虽然她那样对我,但终究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只是一时气话罢了。”
我感觉到他的身子有些颤抖。好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伸过手覆在我放在他腰间的双手上,“我们之间终究是不一样了……”手缩紧,紧紧地扣着我。似有微颤。
小染,不论我说什么,我们仍旧是和以前一样,是吗?
那天辛澈的话彷如就在耳前,像是那清浅的溪水,漾着清澈与终是不能汇入大海的清愁,一波一波,一条一条,流淌着,激荡着……
“你应该很忙,还是回去吧。”我放开他,然后转过身。
辛澈叹了一口气,那声音如此无奈。
就在门开启之际,我突然回头,他一直在看着我,见我转身,立刻停下动作,嘴唇将起。面色带着一抹喜悦,竟是那般明显。
“辛澈,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一切,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温柔如你,竟然会选在这时硬生生的掀开那本就已经愈合的伤疤,为什么要如此?”我问的平静,然而心里却如同翻滚的波浪没有一丝平息。
他闭上眼,似乎是不敢面对我凄惨苍白的面容,也好似不能面对我眼中对他释放出来的不解与悲伤。
“我很抱歉。”他低沉着嗓音,却没有说出理由,只是转过身,再次把开启一半的门打开,然后走出,门临关上之际,辛澈那和煦如微风的声音如同风雨后碎裂的天空,缓缓传来……
他说,小染,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我走了,和来的时候一样,穿着那件米黄色的风衣还有那顶洗的就些发旧的鸭嘴冒,我喜欢把它扣的低低的,这样眼前便不会那么开阔,见不到我不想见的东西,别人也见不到我疲惫憔悴的面容。圈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然后双手环住自己,再放下,拎起行李,继续前行。
机场那天人很多,我要走的时候没有告诉别人,就连辛澈我也没有告诉,只是不知为何我就是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人在望着我,似是深情,似是灼烧,带着夏日午后的慵懒以及三月阳春般的微风,我的背和暖一片。
终是没入机场,离开这个繁华而喧嚣的都市。
再见,香港,还有那个曾经让我温暖着的男人。
我回到了T市,这个有着潮湿液体的城市,经年的雨仿佛总也下不完,也许是悲伤的事情太多,多到天空都无法承受,于是只能化为雨水,流向大地。
我蹙眉,因为上飞机的时候没有带伞,纵是我现在心思缜密,在商业圈中混的久了,心已被磨出一把仿若精密仪器的东西来,却依旧无法在晴空万里的香港想到带上一把雨伞。
下了飞机,因为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没有人来接机,只能在机场大厅里避雨,看着一把把雨伞像是一朵朵娇美的花在雨中绽放,看着人们脸上因为相见或是别离而呈现的纷繁面貌,看着这片T市的天空,我终于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