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样的气氛比外企,私企还有一些合资企业以及事业单位要好的多,至少在环境上来说没有那么压抑。人踩着人往上爬的事情我没少听说,只是自己还是太稚嫩了,苍白的七年,竟然让我与这个年龄本该有的世故脱节,现在一点一点吸收,一点一点努力,有着无法想象的困难与挫败,但是心里却总会在这个时候涌起一股子向上爬的力量。
我走向郭总监的办公室,是这里唯一间像点样的屋子。
我轻声敲了两下门,然后听到里面喊:“进来……”
“郭总……”
“小染啊,身体好些了?”
我重重点头,然后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岁数应该不大,听说是从美国名校留学回来的,先是在跨国公司里面当技术人员,后来自己出来单干,一手成立现在飞扬。
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办了两年,所有的员工也就不到20个,都是技术人员,而且大多都是高材生,像是于姐就是博士生,很要强的女人。
飞扬这些年一直在挫折中前行,但却是也取得了一些不错的成绩,不然耀阳在起初也不会选择这里。
这些都是我在这里工作逐步明了的一些事情。
看着他沮丧的脸好半晌我才问:“郭总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好的么?”
“没事,你去泡杯咖啡吧。”他摇了摇头,一副不想谈的样子。
“可是耀阳……”
“是我们滞后了。”声音透着和年龄不相符的苍老。
我站定,然后看着他那双疲惫的眼,“郭总,有些事情不妨说出来,所有压力都自己一个人扛着会憋出病来。”
他笑了笑,然后说:“没想到我们招进来的秘书还真是负责,T大的研究生,真的不错。”然后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哎……本来心想飞扬经过这次与耀阳这样的大公司合作后会逐渐步入正轨,然后招一批新的员工进来,而且一定要把你留住,只可惜现在的飞扬连能不能存活都是问题,不谈也罢。”
我的嘴有些涩然,面对着他这样我想到了自己那天没有按完的电话号码,心里有些苦,有些抱歉,却只能是无可奈何。
“您要加油,我们都相信飞扬会好起来的。”说完我出了屋,在一个不愿意被谈及的话题上滞留太久,一直逼问,那么就是在揭别人的伤疤,我自己有着伤疤,我知道它被揭开时的痛楚,所以同样的我不会去揭别人的。
但是令大家奇怪的是耀阳并没有收回员工宿舍,这给许多人留下了一丝曙光,于姐甚至兴奋的和我说,准是韩总还认为他们有价值,心里期许着与他们的再次合作,大家在倍受打击中勉强找到一点奋斗下去的曙光与力量。
我问于姐:“员工宿舍没收回,真的对大家有这么大的鼓舞么?”
她笑着说:“当然,那是商品房,卖出去肯定会赚钱,对于那些商人来说,没有可能会把等同于钱的东西给毫不相干的人,除非他们认为还有价值。”说完她顿了顿,“所以,也就是在暗示我们还有希望。”然后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投入到忙碌的工作当中。
而我也没在说什么,做着自己手中那些琐碎的工作,却也在暗自学习着和吸收着。
很快的春节到来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孩子们开始买鞭炮,到处都能听到一些淘气的小孩子放响鞭的声音,各大购物场所也都异常红火。
T市的大街上也充斥着一股新年将近的喜气。
“小染,过年了我得回趟老家了,你去哪过?要不然和我一起回去?”于姐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我。
“我回家去过,好久都没回去了。”
她听我提到回家才放下心来,“那好,过年了是该和家人呆在一起。”
然后笑着挥手道别。
只是那个家如何回得去呢?
自从上次小弟不知打哪听来我和韩卫离婚的事然后回家大肆宣扬说是我主动提出的,还说是我要求过高,说是我……
每一句话都寒透人心,我真想抓过他来问。
你看到了么?还是亲耳听到的?你知道这其中的一切么?
你能体会到我的感受么……
不过我知道没用,我妈是一个很思想保守的女人,并且一向偏爱弟弟,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溺爱。往往我解释几十句顶不上他说的一句,更可况她是如此以韩卫是她女婿为自豪,所以听到这事后竟然在电话中气氛地说:“你有能耐,有脾气,当初结婚也是说结就结,现在离婚更是,连和家里商量都不商量,你到底把这当你家没,我还是你母亲不?”
“妈……”我唤她,想要解释,却不知从哪开始。本来心里就已经满是怆然,现在竟然被自己的亲人这样硬生生地撕裂开来,那种痛,那种凄楚的滋味,只有自己明白。
然而顾死理的母亲也没给我那个机会,气呼呼地说,婚不和就别给她回家去。
啪嚓……
电话挂断了。
于是大年三十,我一个人坐在空寂无人的宿舍里,望着窗外,心里一幕一幕浮现。
二十岁的初端,韩卫拉着我的手,他说:“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