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丽潘从医院出来，走在上班的路上。父亲在卓娅病房里的那个埋怨的眼神，不断地浮现在眼前，她感到委屈极了。如果不是因为姐姐病着，她今天非要把所有的话都抖出来，和父亲理论理论。
来到办公室，她仍无心工作。她猜想此时父亲一定不在家，就拨通了父亲家的电话。果然是阿斯娅接的电话。她听出是夏丽潘，有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她还记着前一天的事儿呢！夏丽潘可不管那么多。她先是问父亲在不在家，当确定父亲不在家之后，她单刀直入地说：
“阿斯娅姨，你能不能评价一下自己，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在我爸爸和外人面前表现得那么谦恭、温和，在骨子里却是一个阴谋家！”
“你太过分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血口喷人！”“卓娅是不是老姑娘，她什么时候结婚，那是我们家的事儿，和你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给别人说卓娅是老姑娘，希望她快点嫁人之类的话？”
阿斯娅听了这个话真是吓了一跳。她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她坚决地说：
“我没有这样讲过！夏丽潘，你听谁说的？”“我听我的邻居沙汗说的，她和你的那个叫玛丽娅的朋友在一个糖果厂上班。玛丽娅还对她们说，卓娅找了一个有妇之夫，当了第三者，她还说，这是米娜说的。对不对？”
阿斯娅记起来了。那天在医院里碰上玛丽娅时米娜的确说过这话。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了夏丽潘的耳朵里，她说：
“我明确告诉你，我没有说过卓娅的坏话，米娜更是没有。她和卓娅虽然闹过一次意见，可她们已经言归于好了。你慢慢会了解米娜，她是个有头脑的姑娘，她绝不会对外人讲自己姐姐的坏话！”
阿斯娅讲得振振有词，夏丽潘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停了一会儿，索性豁出去了，她也同样提高嗓门说：
“不是你们说的，这些话怎么会传出来？而且不要忘了，这些话还是从你的朋友的嘴里传出来的。”
“玛丽娅不会讲这样的话，一定是谁想看咱们家人的笑话才编出这么一套话来的。”
阿斯娅依然说得胸有成竹。夏丽潘忍无可忍了，她更大声地喊：
“你死不承认是不是？我明天就找到你那个朋友，你们当面对质一下！”
“那我随时恭候！”阿斯娅从容地说。可她说完后才发现，夏丽潘已经挂断了电话。
放下话筒后，阿斯娅才感觉到浑身发抖。她坐在沙发上，稍稍理了一下思绪。她决定立即打电话找到玛丽娅堵住她的嘴。
玛丽娅的手机终于接通了。
“喂，您好！”玛丽娅可能在忙什么事儿，电话里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你好玛丽娅，是我。你在干什么呢？哗哗作响的。”“噢，是阿斯娅，你好吗？好久没有见了。”
“哎！问候的话咱们以后再说。我现在给你说个事儿，你要马上答应我。”
“什么事儿？”
“米娜说的卓娅找对象的事儿。如果夏丽潘找你问，你就一口否认，就说从没有听说这种事儿，知道了吗？”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你不要再问了，没有时间了。苏莱曼马上就回家了！”阿斯娅急着挂电话，但玛丽娅又在唆，她说：“如果夏丽潘真找来了，怎么办？我还是害怕那个丫头。”“你唆什么呀！我已经告诉你怎么做了，还不明白吗？你给我找了多大的事儿，你知道吗？现在，你要帮我收拾这个残局！”阿斯娅正在声嘶力竭地喊着时，苏莱曼开门进来了。他一进门就感觉到了阿斯娅身上浓浓的火药味，他问：
“你要谁帮你收拾残局？”
阿斯娅见苏莱曼进来，吓了一跳，她忙说：
“没什么，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们在说点女人之间的事儿。”苏莱曼面呈土色，给人疲惫不堪的感觉。他坐在沙发上，一边揉着胸口，一边问阿斯娅：“夏丽潘没有打电话吧？”阿斯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吞吞吐吐地说：“是的，她，她刚才打过电话。”
这是苏莱曼最不想听到的消息，他没想到这个丫头竟这样的没有耐性。他迫不及待地问：
“她说什么了？”“她……她没有说什么。”
“说实话！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遇到什么事儿，咱们之间要坦诚相待，相互都不要隐瞒什么。你知道纸里包不住火的道理吧？”
阿斯娅不说话。苏莱曼继续说：
“有人给夏丽潘说，你和米娜说了许多卓娅的坏话，这是不是事实？”
听到这话，阿斯娅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了。她定了定神儿，显得无限委屈的样子说：
“夏丽潘怎么可以相信别人说的话呢？那些犯了红眼病的人看到咱们家一直平平静静的，总是要瞎编一些话来挑唆，孩子们如果上了他们的当，那咱们的日子就不会安生了。”
苏莱曼觉得阿斯娅说的有道理。他的怨气又转向了夏丽潘，他真想发泄一通对夏丽潘的不满，可是他想到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于是欲言又止。阿斯娅见苏莱曼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走过来挽起老头儿的胳膊说：“别人爱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只要咱们相互信任，他们就拿我们没有办法。我给孩子们说说，以后听到什么话，让他们直接给我说，可不能再这样气您了。”阿斯娅把老头领到卧室里，安顿他躺下，还给他热了一杯牛奶送进去，看着他喝完才出来。她正要准备晚饭，米娜下班回来了。阿斯娅围裙也没来得及解下就跑进了米娜的房间，把刚刚脱了外衣正准备出来的米娜堵在了门口。
“我问你，你给玛丽娅又说什么了？”阿斯娅质问她。“什么时候？”
“不知道，你应该知道。你最近是不是又碰到过她？”米娜想了想说：
“是在两周以前吧，我去裁缝店取衣服，玛丽娅阿姨正好也去做衣服，我们俩聊了一会儿。那天回来我不是给你讲了吗？”
“那天你对她说了什么？关于卓娅的话你说了没有？”“我也没有说什么。玛丽娅阿姨老问我卓娅姐姐好不好相处，我就对她说，卓娅快点出嫁就好了，那我在这个家就完全自由了。”
阿斯娅真想打她一个巴掌，她举起手来又放下去了。看到妈妈的这个举动，米娜委屈地说：
“这话还是你说的呢！”
阿斯娅知道自己说过这话，但是，米娜把这种话又传给玛丽娅让她气愤不已。她拉起女儿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小声说：
“记住，你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你和玛丽娅阿姨也没有碰到过。”
米娜不大明白母亲的用意，她问：“怎么了妈妈？”
“还不明白吗？夏丽潘今天打电话来质问我，这个疯子她不会就这样罢休的！”
米娜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