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娅住院已经有三天了。几天来,苏莱曼每天总是喝完早茶就来到病房在她旁边坐着。女儿醒了,他就和她聊天,讲笑话,女儿睡了,他就看看报纸或出去一圈再回来。午饭他和女儿一起吃,直到晚饭前,他才回去。卓娅很是为父亲感动,但又觉得过意不去,她怕父亲累着了,让他回去,他执意要坐着。能够这样陪着女儿,苏莱曼心里很高兴。
苏莱曼一走,阿曼就出现了。由于这时是下班时间了,夏丽潘、普拉提等人也会相继来到卓娅的病房。卓娅的同学、同事和朋友也大都是这个时候来。因此,每到晚饭时间过后,病房里就异常地热闹。看着这些关心着自己的人们,卓娅心里热乎乎的。
阿斯娅、米娜和莱丽也来看过卓娅,但她们的主要任务是做饭、送饭。由于卓娅不在家,阿斯娅留莱丽在家多住了几天。这些天,母女三人整天无所顾忌地有说有笑,她们觉得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这天早茶过后,苏莱曼在去医院之前让阿斯娅中午给卓娅包点韭菜馅的饺子送过去。苏莱曼走后,莱丽挽起袖子对阿斯娅说:
“妈妈,我来和面,你拌馅儿吧!”
“行,我今天要看看你的厨艺有没有长进。”
阿斯娅拌好馅,准备开始包饺子时,发现莱丽和的面太软,抓起来还有些黏乎。她揪起一小块儿面放到舌头上尝了尝,发现盐放得太少。用这样的面包饺子是很困难的,即使是包了,放到锅里一煮也全都会烂的。这时已经是11点钟了,再重新和面要用去不少时间,恐怕来不及,怎么办?阿斯娅决定改做汤饭。
“这个面能做汤饭吗?”莱丽问。
“当然不能做切面汤饭了,只能将就着做揪片子汤饭。”阿斯娅说着,已经在把面重新加工好。之后,她又切了一个西红柿连同拌好的饺子馅倒进了锅里,锅烧开后,她把面揪成指甲盖大小的面片下到锅里。不到一刻钟,半锅并不那么正宗、但也还过得去的揪片子汤饭就做好了。这时,正好米娜下班回来,阿斯娅赶紧盛好让米娜送过去了。
卓娅和苏莱曼的午饭是解决了,可她们母女吃什么呢?她们正在讲这事儿时,小艾力过来对莱丽说:
“妈妈,我想吃肉了,给我炖肉吃吧!”阿斯娅马上说:“对了,冰箱里还有一些连骨肉,我来炖一点,咱们都吃一点,下午给卓娅也送过去一点,正好可以给她当晚饭吃。”
“那米娜呢?她下午还要上班,能来得及吗?”莱丽问母亲。“她送去的饭够三四个人吃饱了。她说了,她在医院里跟着吃点汤饭就可以了。”
中午1点多,肉熟了。阿斯娅母女正在吃着,门铃响了,小艾力飞奔出去开门,来人是夏丽潘,他们互相不认识。夏丽潘见一个陌生小孩来开门,愣了一下,可还未等夏丽潘问他话,小艾力却先对夏丽潘说:
“您好,您是谁呀?您到我们家找谁呀?”夏丽潘猜到了小艾力的身份,也知道他不认识自己,可是她还是感到一丝的不快。她瞪了小孩一眼,说:“你阿斯娅姥姥在吗?”
“她在餐厅里,她和我妈妈正吃肉呢。不过肉都吃完了,没有了。”
夏丽潘没有再理小艾力。她径直到了卓娅的房间。从书架上取出两本书,又从她的衣柜里拿了几件内衣,然后将书和内衣都装到一个提包里正欲出房间,阿斯娅走了进来。阿斯娅见是夏丽潘没有找自己打招呼就在这里翻箱倒柜的,认为这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行为,心中有些生气,但她知道这样的情绪是不能表现在脸上的。她竭力装出一副笑脸,对夏丽潘说:“夏丽潘,是你来了?刚才有人按门铃,小艾力去开门,原来是你呀?”她看看夏丽潘手上的提包又说:“你给卓娅拿换洗的内衣吗?”
夏丽潘对她勉强笑了笑,却没有说话。阿斯娅已经摸透了夏丽潘的性格,她认为对付夏丽潘这种直来直去的人,最好是不要太在意她表情的变化,不管她的脸是热的还是冷的,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如果她太过分了,再抓住她的一两句话狠狠地收拾她一下,她就老实了。
“你这就走吗?去了代我给卓娅问个好!”说着她跑去给夏丽潘开门。夏丽潘走到门口,又想起卓娅让她把自己放在餐厅的保温杯拿来,于是便转过身,对阿斯娅说:“对了,卓娅的保温杯!我差点忘了。”说着她几乎是跑进了餐厅的。莱丽正在啃骨头,桌子上尽是啃过的骨头,桌子中央的大盘子里还剩几块肉和一些土豆和胡萝卜。
夏丽潘心想:“这母女俩够自私的了。自个儿炖肉吃,给卓娅姐熬一锅汤饭,真不要脸!”她心里的不高兴立刻写在了脸上。她斜眼看着莱丽,甚至没有和她问好。莱丽放下手中骨头,立刻起身想跟她打招呼,见她这个样子,只好又重新坐下,心里感到十分不自在。
夏丽潘从餐厅的柜子里找到了卓娅的保温杯,将它装进包里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餐厅的门。这时,阿斯娅正好往餐厅来,两人相遇,夏丽潘更是没有心思理她了。阿斯娅似乎并不在意夏丽潘这些不礼貌的举动,说:
“你等一下,还有几块肉,我给包上,你带给卓娅吧。”
“什么肉?吃剩下的肉吗?卓娅还没有可怜到那个份上!”夏丽潘说着一甩门出去了。
阿斯娅没有想到自己的好意却换来夏丽潘如此的回报,她后悔自己对夏丽潘表现出来的软弱。这时莱丽从餐厅出来,看到母亲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地站在客厅里,顿时感到心如刀绞。她把母亲扶到沙发上坐下说:
“妈妈,你不必为她生气。为不讲理的人做出的不讲理的行为生气是愚蠢的。以后你也不要理。她要是做得过分了,告诉老头子,让他去收拾她,你不要和她正面接触。”
阿斯娅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说话。莱丽坐到了她的身边,搂着她说:
“妈妈,我真应该常常来看你。我真没有想到,你在这个家里日子是这样的。”
阿斯娅摇了摇头说:
“不是这样的,你不要理解错了,老头儿对我很好。就是他的这个女儿,动不动就耍个性子。”
莱丽正要说点什么,苏莱曼从医院里回来了。他显得有些疲倦,和莱丽打了个招呼后,就把阿斯娅叫到卧室去了。苏莱曼压低声音说:
“刚才夏丽潘到家里拿东西时没有什么事儿吧!”“怎么了?”
“她回到医院时看起来气呼呼的,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愿说。我有点担心,这些日子最好不要出什么事儿,卓娅的病还没有确诊,我心里本来就烦着呢。你要处处小心一点儿,孩子们有什么不对的,要忍住,行不行?”
“我知道了。”阿斯娅简短地回答了苏莱曼的话,可在心里却感到无限的委屈。她想起莱丽还在客厅里,这种时候她和苏莱曼到卧室里嘀咕的时间长了怕女儿误会,便站起身要出去。苏莱曼突然又拦住她说:
“今天确定什么事儿也没有吗?”“真的没有什么。”阿斯娅说完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