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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卓娅在家休息了几天后,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看到女儿的样子,苏莱曼打心眼里高兴。卓娅要帮阿斯娅干点家务,苏莱曼硬是不让。他不客气地对阿斯娅说:“这几天我要是看到卓娅干家务了,我跟你急,听到了吗?”米娜在旁边听到苏莱曼这样讲,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已经不在了,心里不免有些酸楚。

听说卓娅病了,夏丽潘几乎每天都要打个电话过来问候一下姐姐,普拉提与古丽娅也来看过两次。

这天中午,苏莱曼刚吃过饭,门铃响了。阿斯娅去开门,她喜出望外地说了声:“哎呀孩子,你总算来了!”原来是莱丽来了,还带着已经两周岁的儿子。

晚辈来了,苏莱曼从来不出来迎接的。他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晚辈来向自己问好。可是莱丽的情况不一样,苏莱曼与她只见过一次面,她又是远道而来的,因此苏莱曼听到阿斯娅的声音后,猜到来人是莱丽,破例来到门口与莱丽母子俩见面,这也给了阿斯娅一个很大的面子。他见到莱丽的儿子,马上想起阿斯娅做的那个梦,于是便对这个两岁的孩子开玩笑说:

“孩子,你的熨斗呢?你看你奶奶都老成什么样了,给她熨熨吧!”

莱丽没有听懂这个玩笑,但也笑了笑,然后看看妈妈。阿斯娅忙解释说:“这样的,过年前我梦见小艾力拿着一个熨斗要熨平我脸上的皱纹。你爸爸是拿我这个梦和你们开玩笑呢!”

“用熨斗熨我姥姥的脸,她的脸会烧坏的!”这时已经在姥姥怀里的小艾力生气地看着苏莱曼说,引得大家笑了起来。莱丽也笑了,可是妈妈在对她说起苏莱曼时老是“爸爸、爸爸”的,她心里很不舒服。她已经七八年没有叫过“爸爸”二字了,母亲嫁给这个老头儿以后,她也只是第二次见到他。让她叫他“爸爸”,她好像叫不出来。可是,总得有个称呼吧。至于应该怎么称呼,她还没有想好。

这时,正在厨房洗碗的米娜闻声也跑了出来,见到姐姐,她像小鸟一样飞跑过来与姐姐拥抱。也许是出于很久没有见面,也许是因为其他很多很多的原因,姐妹俩拥抱在一起的那一刻,两人都哭了。之后,两人又和母亲抱在一起,母子三人哭成一团。小艾力见妈妈哭,先是对妈妈说:“妈妈,你干吗哭呀?你不要哭了。”之后,他见姥姥和米娜阿姨哭得比妈妈还厉害,认定是她们惹哭妈妈的。他便使劲地在姥姥的背上打了一下,哭着喊道:“你坏,你们都坏,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妈妈搞哭?电视上说了,哭得多了,我妈妈会变难看的。”

母女三人被这小子逗笑了。阿斯娅把小艾力放到地上,然后让莱丽坐到沙发上去,米娜也过去坐在了姐姐的旁边。细心的阿斯娅发现,苏莱曼早已悄悄地离开了。

苏莱曼看到阿斯娅母女三人抱头痛哭,感到有些别扭,他走开了。他来到卓娅房间,见卓娅正半卧在床上看书,便叫她去和莱丽见个面。按理,卓娅的年龄比莱丽大了许多,她完全可以等着莱丽来见自己,但是她并不是一个计较很多、想法很多的姑娘,她觉得既然父亲要她这样做,而且莱丽是远道而来的,自己出去见见这个客人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她愉快地答应了父亲,便拿出枕头下的小镜子照了照,整了整头发就下了床。正要出门,莱丽却先进来了。不用说,这是阿斯娅的主意。卓娅和莱丽客客气气地相互问好。莱丽已经听妈妈说了卓娅的情况,所以她先是问了一下卓娅的身体情况,又问了一下她的工作单位等。苏来曼和阿斯娅见她们初次见面就能这样相互问寒问暖的,会心地笑了。因为他俩都清楚,再婚家庭中最难处理的就是双方孩子之间的关系。

不一会儿,米娜上班去了,阿斯娅和莱丽二人到餐厅去说话,苏莱曼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这时阿西木打电话过来,说是从伊犁来了一个老同学,要苏莱曼过去。苏莱曼进来给卓娅讲了一声就去了。

卓娅看了会儿书,觉得头晕晕的,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她听到阿斯娅的笑声,那笑声是那样的清脆,那样的响亮,犹如一个年轻女子发出来的。自卓娅见到阿斯娅至今,她还从未听到过她这样的笑声。之后,又是莱丽的声音,她说了些什么卓娅听不清,但可以猜出,莱丽一定是在讲一件可笑的事情引起自己的母亲发笑。“母亲是女儿心中的花园。”卓娅小声对自己说。她想起自己的母亲在世时,她们母女几个也经常这样说笑的。母亲爱看书,懂的很多,她和女儿们在一起常常能天南海北地聊上几个钟头。有妈妈,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儿啊,只可惜,母亲在的时候人们不会有这么深的体会,总觉得父母是一座山,会永远屹立不动。只有他们离开自己的时候……卓娅想着想着,鼻子发酸了,眼泪又流了出来。在眼泪流出来的同时,她觉得鼻孔里也流出了什么,热乎乎的,她用手去擦,手上尽是血,自己又流鼻血了。她赶紧用餐巾纸把鼻孔堵上,可是纸很快地被血浸透。她到卫生间用凉水冲了冲额头,仍不管用。她觉得事情不妙,想对阿斯娅说,可她们母女好不容易见面,聊得正高兴呢,她不想坏了她们娘俩的情绪。爸爸又从不用手机,此时无法联系。她只好赶紧穿好衣服,一个人往医院去了,急诊室的医生为她做了简单处理后,鼻血止住了,可是医生告诉她必须马上住院,需要进一步检查。怎么办?情急之中她想到了阿曼,她接通了阿曼的手机。

此时,阿曼正在家里。他接电话时他母亲正好在身边。他妈妈猜出是卓娅打来的,脸色马上变了。阿曼接完卓娅的电话,拔腿就要往外跑,她妈妈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他使劲挣脱出来跑了出去。他妈妈气得又抹眼泪又跺脚。

办完住院手续安顿下来,已到晚饭时间了。卓娅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是阿斯娅接的,她一听卓娅的声音,惊叫起来:

“哎呀,卓娅,你原来在医院里呀,我们找了你一下午了。”苏莱曼一听是卓娅打来的电话,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从阿斯娅手中抢过话筒,气呼呼地说:“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出去呢?”“你不是不在家吗?”

“我不在家,你阿斯娅姨在家呀,你怎么连说也不说一声就走啊?”

“我……我……”卓娅不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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