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周周张开自己的臂膀。
她仿佛在回忆什么,仰着脑袋没有看秋夕:“仰躺在流沙上,扩大身体与流沙的接触面积——这个时候你的背包也能派上用场,很多时候它能够增强你自身的浮力,也许就有了得救的机会。”
乐周周收手转脸过来:“不过现在我们一般都是一起行动的,要是谁陷入沙坑,其他人很快就能注意到,只要不手忙脚乱地拉扯,慢慢拉就能够拉上来了。”
小龙虾内的隔温效果比前几天差了很多,这是为了让几个人尽快熟悉沙漠内部的气候。
也许是先前服过药的关系,秋夕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的不适。
他们的车现在已经走了三天的路程了。
但下车时触目所及的仍然是茫茫一片。
每天傍晚的时候,几个人就结伴下车,然后尺龙泉打头,使用磁场探测装置检测周围的波动。
然后循着波动最强烈的那个方向过去。
据乐周周所知,当年自己那一波童子军来的时候,没有人深入罗勒沙漠地区来探寻什么。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当然,也可能会有,但去的人一定不多,更像是一支敢死队。
毕竟当时他们的教官就那么寥寥可数的几个,且全都安然无恙,每天都还对着他们鬼吼鬼叫,哪里有时间去沙漠里探险?
虽然说有人混在车队里化妆跟来也不是不可能,但乐周周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
那些稚嫩的童子军里,也许已经有一部分是早就接受过训练了的,他们被以“死亡”的方式,安排进了罗勒沙漠。
然后或许就确实死掉了。
车越往沙漠里开,经历的路况越多,乐周周的技术就越娴熟,她本就是这几个人里技术最好的,其他人经常会跟在乐周周身边学习手动控制车辆。
但她却越来越烦躁,心头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焦虑笼罩。
有一次喝水的时候乐周周甚至还手抖,尺龙泉拍了她一下,她条件反射般地把水朝着尺龙泉泼了过去,跳开老远。
尺龙泉僵直着手看她,把淌到唇边的水舔干净。
乐周周哑然看他半天,最后竟然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正在开车的步冲风转头看了一眼,倒是若有所思地回头继续开车。
秋夕还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步冲风垂下眼睛,问了秋夕一个关于手动控制小龙虾的偏僻问题来转移话题。
秋夕一时被他讲的问题吸引住,倒真的被蒙混了过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拿着一本书来给步冲风了。
尺龙泉刚刚走出了驾驶室,不晓得去了哪儿,秋夕还瞧了黑洞洞的走廊一眼,他竟然没开走廊的灯。
步冲风平静地看了秋夕一眼,他停下了小龙虾,摘下自己脑袋上的连感器。
那是用来让手动控制者获取外界讯息,熟悉路况,做出预判的,比空洞洞地盯着外头能获得更多信息。
:“这一段路况还好,你来开。”
步冲风将连感器递给秋夕。
秋夕将书放在控制台上,默默坐上了手动控制台的椅子,座椅上的眼罩等她戴上连感器就自个降了下来。
步冲风将位置让给秋夕之后,并没有走开,而是就站在原地,去盯着那面白墙了。
也是难为它天天被几个人时不时地盯着,竟然也没有被盯出洞来。
庆幸眼光不是实质的吧。
秋夕全神灌注地控制手里的引擎,她奋力又坚强地运动自己的胳膊,根本无暇顾及步冲风在干什么。
连感器上传来的外界信息让她近乎手忙脚乱。
但步冲风偏偏要挑这个时候给她讲话:“你接收到连感器上的信息,与直接瞧着这里有什么区别?”
秋夕听见了步冲风的话,她等车行过一截小沙丘才转头过来,眼罩顺着她转头的动作自己升了起来。
秋夕疑惑地看了一眼步冲风,顺道瞥了一眼白墙。
为了更好的处理连感器上的信息,有时候驾驶者会戴上眼罩,有些经验丰富的驾驶者还可以选择不戴眼罩,也照样能集中精神专心开车。
当然,只是短暂地脱离眼罩一会儿也并没有什么,因为外界的图像和信息现在还在脑袋里实时传递着。
步冲风看着秋夕:“乐周周的预感……这次我们的行程,不会顺利。”
他轻轻拍了秋夕的肩膀一把,还直直望着白墙。
:“好好记住这一天吧,虽然这一天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很快,不要说这一天不会再回来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样的日子也就再没有了。”
这样的日子?
秋夕多看了一眼步冲风,他却很快转身离开驾驶室了。
:“乐周周过一会应当就会过来换你了。”
秋夕只好纳闷地靠在座椅上专心开车。
等乐周周果真来换了她,秋夕才有心思去考虑别的事情。
这几日白天大家都在车上,傍晚会下车去,步冲风和尺龙泉去挖坑收集水,乐周周和秋夕则使用磁场探测装置来检测他们走到了哪里,再对比之前的记录,查看有没有偏离路线。
在沙漠里挖坑收集水分这种事情,秋夕之前在伊利尔曾经听老神官也讲过,她自告奋勇想要一起去帮忙,但只得到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在一边旁观的机会。
之后四个人就停车,在小龙虾里琢磨第二天的活动路线。
小龙虾的减震功能还是不错的,但沙漠地形偶尔也会带来明显的摇晃感,早在几天前,那些容易摔落的东西就被收起来了。
小龙虾上的桌椅,大多是固定在地板上的,它们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摇晃而变换位置。
其他一些东西,小龙虾上也有一些封闭式的橱柜,就连走廊上也有一些储放备用物资的墙柜。
秋夕的铸币如今就在一只小箱子里,那只箱子现在就在她住的那间屋子的封闭式柜子里,捂得很严实。
因为原来那身衣服有些繁琐,外头再套上别的防护装备既不便于行动,又并不舒服;索性铸币也放下了,自己的那只提兜也早没了,这身衣服呢,也更没什么可留恋的了。